返回二十三(2 / 3)  鼓书艺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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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卖艺姑娘,坐在男人家的膝头上,由人玩弄。爸爸从来不许她这样。不许她在后台跟别的姑娘打闹。如今,她可跟这么个漂亮小伙儿调笑起来了。

    她有的时候很同情李渊。他木头木脑,什么也不懂。她同情起李渊来,恨不得把张文掐死。张文说起话来没个够,一个劲显摆他见多识广,懂得人情世故。他仿佛在用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李渊,李渊结结巴巴,无力还手。张文很乖巧,对她的心思摸得很透,一见她脸色不对,马上改口说个笑话,逗得她哈哈大笑。她觉着,能领会他的笑话,简直就跟他一般有见识了。

    张文不光见多识广,还很精细。不消多久,他就弄清楚了秀莲有几个金镏子,几副金镯子,每个有多大分量。秀莲首饰数目之少,使他颇为失望。他一直以为她爸很有钱。他为什么不多给她些首饰?“你唱了这么多年,”他说,“你爸爸赚了多少钱!哪怕一个月只给你二百块呢,你今天也发财了。他这是糊弄你呢。”

    秀莲从没想到过这个,张文这么一说,听着挺有道理。爸是该开一份儿钱给她,干吗不给呢?别的姑娘,人人有份儿。最好完全自立。应该跟琴珠一样,跟爸讲好条件。这天晚上,她仔细想了想钱的问题。她是得弄点钱。有了钱,就能嫁个称心的丈夫,养活他,他就不会笑话她是卖艺的了。可怜的大凤,就因为不会挣钱,爸要她嫁谁,就得嫁谁。

    这天晚上,妈提了个装得满满的箱子,去看大凤。孩子随时都可能生下来。天气又闷又热,象是要打雷。要是打起雷来,秀莲可不敢回屋睡觉。场散了好半天,她还坐着不睡。张文一向晚上不来,李渊呢,又不在家。等了好半天,爸才回来了,“别怕雷呀,闺女,”他说,“那不伤人。”

    “我怕,我没法儿不怕。”她答道,拿毯子蒙上了头。第二天早晨,天灰蒙蒙的,要下雨。真热,空气粘乎乎,湿棉花似的,往人脸上、胳膊上贴,叫人哗哗地直流汗。秀莲坐在屋里,穿一件爸给她买的洋服。天闷热得透不过气来。她拿着把木柄扇子,拚命quot;白拧:鋈患洌葑影盗讼吕矗拖笥腥艘幌伦影汛傲崩狭怂频摹P懔叩酱翱谌タ矗*天上布满大片大*庖叱恋榈榈幕以啤C偷兀坏赖绻饴庸桓龃笳ɡ装雅ㄔ婆*两半。秀莲拿手捂住了脸。打雷了呀,只有独自一人。爸不在家,妈去照应大凤了。雷声又起,她屏住了呼吸,仿佛有一滴雨,啪的一下落到了屋顶上,接着就哗哗地下起来了。又是一道电光,她吓得尖声叫了起来。打窗户边跑开,一下子和张文撞了个满怀。她紧紧抓住他,求他保护。

    “怎么吓成这样?”他说,“怕什么?没什么可怕的,我躲雨来了。”他的脸和她挨得很近,笑着。又一个大炸雷,她蹦起来,把脸藏在他怀里。他用胳膊搂住了她。她觉出来他半抱着她,在挪步。她不由自主地站住了。又是一阵响雷,她两腿发了软,身子更紧地向张文靠过去。她忽然发现她已经不是站着的了,她躺在床上,张文就在她身边,他那强壮的身躯紧紧压在她身上………………

    “我得走了,”他说,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发。“明儿见,我明儿也许来。”

    “也许,”这两个字象一记耳光,打疼了她。也许……这是什么意思?她坐了起来,打算好好想想,可是脑子不听使唤。他走了,一点不象个情人,连句温存体贴的话也没有。……她走向窗前,站下来朝外看。

    天晴了。近处的屋顶象刚洗过似的,干干净净。周围一片宁静。她伸了个懒腰,照了照镜子,上起装来,穿好衣服,下楼到书场里去唱书。

    唱完书,她又回到屋里。插上门,坐在床上发呆。眼泪涌了出来。泪哭干了,她爬上床,又想了起来。一切都完了,她变了个人。肯定的,变了。她又想哭。爸一直要她自重,可这下,再也难以挽回了。她心神不定。真受不了,她再次爬下床,开了灯,对着镜子照。哪儿变了?瘦瘦的小脸儿,变了吗?人家会不会看出来,在背后指指点点,“瞧她,她干了丑事。”

    以后,决不能再上他的当,决不能太下贱。她懂得爱情不能这么贱,她得留神。琴珠说过,弄不好,姑娘家就会出丑,必须十分小心。

    雾季又到。大凤的儿子已经满两个月了。他胖乎乎,圆滚滚,总是笑。大凤还是那么沉默寡言,但很愉快。宝庆和二奶奶高兴得要命。外孙子!真是个宝贝蛋!连小刘都动了心。他戒了大烟,一心扑在三弦上,决心当个好丈夫。二奶奶到晚上才喝酒,她怕白天喝醉了,会摔了孩子。除了对秀莲,她对谁都和和气气,好脾气。她不跟秀莲说话,一对小眼睛冷冷的,好象是在说:“滚出去,我有外孙了,他是我的亲骨肉,你算什么东西?小杂种,谁理你呀?”李渊准备到缅甸去谋生。他走的那天,宝庆对张文说,他的事儿已经办完,以后用不着他了。张文一笑,跟他要遣散费,宝庆给了。他临别对秀莲笑了笑,就走了。宝庆仔细看了看女儿,她近来瘦了,也许是苦夏。她从来没这么瘦过,他想,大概是因为长大了。她已经发育完全,脸儿瘦得露出了尖下巴,显得更俊俏了,不过太瘦了一些。也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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