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非常痛快,便一定要道之到她家去坐。道之道:“我一定来的。但是我们那里,你也可以去玩玩。”清秋听了这话,脸上一红,勉强一笑,说道:“一定去的。”润之道:“密斯冷,不要紧的,只管去。你到了我们门口,不要招呼大门口的号房,一直向里走。到了楼边下,那里有听差,你只说找我们姊妹的,他就会一直引到我们那里来。舍下院子多,你只要到我那里去坐,决不会和别的人在一处的。”清秋微笑道:“并不是怕人,实在因为我一点礼节不懂,到了府上那样的人家去,恐怕失仪呢。”道之道:“得了罢,我们又是什么讲礼节的人家呢?你将来就会知道了。”清秋听说,只是微笑。道之原有许多话,要当着清秋说,现在见清秋一笑一红脸,不忍让她为难,就不说了。燕西看了大家这样和睦的样子,心里是非常地高兴,因对清秋道:“我对你所说的话如何?我们家姊,不是蔼然可亲的人吗?”清秋笑道:“是的,我不是早就承认了你这句话吗?”燕西道:“你从前说,除了几个女同学,就没有人可以和你来往,是很单调的。现在你要和我三位家姊来往,他们可以给你找上许多女朋友,你就不嫌单调了。”清秋笑道:“你不叫我跟着三位找些学问,长些见识,倒先叫我多交些女朋友?”燕西笑道:“是啊!这话是我说错了。可是你又对我说,上的对联‘世事通明皆学问,人情练达亦文章’,那是很对的。贾宝玉反对这十四个字很无理由。”清秋道:“我的这话,并不算反对这十四个字呢。不过说交朋友比求实学要次一等罢了。”道之笑道:“我们老七,从前是高山滚鼓,有些不通往下的,可是这大半年以来,动不动就咬文嚼字,我以为他忽然肯用功夫。最近调查起来,才知道都是密斯冷教的,我要替我们老七谢谢了。”清秋笑道:“这实在不敢当,不过偶和七爷讨论一点书本上的事罢了。”润之笑道:“嗳啊!密斯冷,你怎样和老七是如此称呼啊?这样客气,不像是知己了。”说时掉过脸来,对燕西望了一望,微微一摆头道:“老七,这是你的不对了。你既然和密斯冷这样好,为什么还受她这样的称呼?你真是岂有此事!”燕西笑道:“没有,没有,这是她当着你们的面,客气一点说话呢。我们平常说话,就是你我他。”润之道:“这样是俗得很。你不看见大哥他们是怎样的称呼吗?”润之突然说出这句话,觉得太冒失,自己脸也红了。冷眼看清秋时,却好她并不在意。其实,清秋听了这话,不但不嫌润之冒昧,心里却是暗暗为之一喜。以为自己和燕西的关系,就是金家姊妹,也很知道的。所以她也不客气跟着燕西叫四姐五姐六姐。敏之润之倒还罢了。惟有道之经清秋这样一亲热,喜欢得什么似的,执着清秋的手,滔滔谈个不绝。吃完了饭,伙计来沏了两壶茶喝。道之还没有走的意思。润之道:“我们走罢,不要老占住人家的屋子了。你有话说,第二次再谈,也还不迟哩。”道之这才笑道:“我真也是高兴得糊涂了,只管向下谈。密斯冷,我们下次再会罢。”伙计呈上帐单来,由燕西签了个字,然后大家下楼出门而去。
清秋仍坐的是燕西的车子,由燕西送她回家。燕西在车上问清秋道:“今天这一餐,你总吃得很满意吧?我早就对你说了,我们四家姊是最好说话不过。你现在可以证明我的话,不是瞎说了。”清秋道:“你们四姐,实在和气。我想,我有什么话,只要和她说,没有不成功的。烦你的驾,今天回府去,约一声令姐到我舍下来,我和她仔细谈一谈。”燕西道:“你母亲呢?当着面,有许多话好谈吗?”清秋道:“那一层你就不必管,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只要把四姐请得来就成了。”燕西道:“好,我就依你的话,明天就把她请来。我看你进行的结果,比我怎样?”说话时,清秋到了家,燕西不下车,马上回家去。
到了家里,一直就向道之屋里来。见屋里没人,又跑到敏之屋里来,他们三人,正坐着在评论呢。燕西一进房就笑着问道:“如何如何?”道之点点头道:“这个人算你认得不错。我明天就对母亲去说,准包成功。这孩子小模样儿又可疼,又可爱,又怪可怜的。可是她的名字太冷一点。本来就姓冷,又叫清秋,实在不是年轻人应当有的。她嫁过来了,我一定给她改一改。”燕西道:“只要四姐办成功,什么都好办。”道之道:“充其量,你也不过是要早些结婚。人反正是定了她了,或迟或早,主权在你。我们又不是小户人家,说是拿不出钱办事,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大家正说得热闹,恰好玉芬有点小事,要来和敏之商量。走到门口,听见他们姊妹正在大谈燕西的婚事,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她就不进去了。轻轻地退出这个院子,走到屋里,见鹏振斜躺着在睡榻上。玉芬冷笑一声,说道:“哼!你们男人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朝三暮四,我都看透了!”鹏振一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又是什么谣言让你听来了?一进门就找岔儿。”玉芬道:“谣言吗?我亲耳听当事人说的。”鹏振道:“什么事?谁是当事人?”玉芬道:“就是老七,他要结婚了。”鹏振噗哧一笑道:“我看你那样板着面孔,不知道什么事发生了,原来是老七要结婚,这事有什么可奇怪的?”玉芬道:“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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