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嗓音有些涩,还有些低沉,带着海藻的气息。
她什么也没有说,右手在榻床边动了动,握住一只大而有劲的手。她的心即刻温暖起来,眼泪往下流,“不当新郎官,到这里来干嘛?”
他开始亲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别这样。”
她把他推开,“我不用你可怜。你走吧。”
“我就想在那倒霉的婚礼前看看你。这婚礼要黄佩玉来主持大操办,是你的馊主意,但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我不怪你,”
“我错怪你了。你走吧。”
余其扬俯在她的身上,脸挨着她的脸,“难道你不想要我?”
“不想,我一直就不想要你!”她声音坚决,可那双手不听她使唤地环绕过来,抱住他的脖子,“怎么不想,我想要你,一生一次就行了!我想要谁,谁也管不着!”
突然她泪如泉涌,余其扬用嘴唇封住她,不让她往下说。她挣脱掉他的怀抱,站了起来,仰起头,神态高傲。她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他也站了起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两个人互相看着,明白他们是在挑战和应战:多少年不敢做的事,他们现在就是要做。
谁也挡不住,因为他们互相比上了。余其扬看到筱月桂在举臂脱掉最后的小衫时,手撑在脑后,前胸像塑像一样挺出,他想像了多少年的乳房饱满,上面的乳头武士一般雄赳赳地站立。当她褪掉最后的内衣那一刹那,裸露的肉体像弓弩绷紧,变成一个纯粹的色相。
他比穿衣服时更显得健壮,身材匀称,除右胸有一伤疤,周身上下几乎完美无缺,皮肤被晒得黑了一些。他的头发略有点乱,眼睛燃着热烈的火焰,连喉结都在跳动。他们俩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然后她朝他挪近,突然,两个人就像两条奔腾的河流一样,疯狂地互相卷紧。她抓住他的背,指甲深深地陷进去,而她的手被他捉住,按倒在地上,那些戏装连同她平日的衣服被扯倒,他们压倒对方,一会他在上面,马上就被她翻起压在下面。两人谁也不想先进入对方,好像借此来抵消长久的思念。越是这样,两人越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渴望烙入对方的身体里。
他吻她的脸,她丰满的乳房,尤其是乳沟间的一颗痣,她轻轻地呻吟起来,她的胯部开始一起一伏,比他直接进入更刺痛她的心。
但是,她就是不让他进入,他猜懂她的心思,也不让她去握他硬挺的阳具。每当她的手一握住它,他就把她的手拿开,他感到他胀痛无比抵着她,在那滚烫潮湿的唇边上,有意逗弄地在上面滑动。
她已经感到子宫口里面在一张一合,甚至开始痉挛,好像已经进入快乐之境,却还是空空地什么也揪不住。
就在这时候,她的身体突然一下猛地吸住了他,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一寸一寸吞纳。他双手捧起她的脸,因为她的双腿在挣扎,他就按住她的双腿,想直探到底,直冲到最深处。她的手激动地抓着他的头发,身体还是努力在挣扎,似乎要推他出来,他的身体不答应。
她吐了一口气,开始吻他的耳朵,他的眼睛。这时,他们的身体如深海里的鲸鱼,被欲望折磨而肿胀得要命,猛地腾起在半空之中,一个优美的停顿,相互凝视,像凝视一面镜子里的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另一半!
突然两人一起坠入海水之中,沉下去,潜沉到巨岩嶙峋的海底,那所有生物都被这气势震住,自动闪开,把一个广阔的海洋留给他们。当他俩重新冒出水面,就变成两根弯到互相衔接的曲线,一个欲望升高的螺旋,当他们重新落下海底,落到那火焰中心,仿佛要把整个生命一点不剩地熔化,变成燃烧的液体。
她的呻吟变为喊叫,身体更加疯狂地撞击着他,他一直忍住不喊,只是喘气,越来越粗重,喉咙发出一种哽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的声音重叠在他的声音之上,突然她感觉眼前出现一团迷雾,她知道,等待了多年的幻觉又来了:一辆火车正对着她疾驰过来,火车的咆哮声刚听到,车头就已冲到她跟前,她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就正面整个地被撞飞了。她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哗哗响,碎成粉末,散落开来。她温柔地闭着眼睛,幻想这是在戏台上,多少人看着,并且为他们的圆满流泪。这么一想,泪水涌出眼睛,她感觉这个下午的光,灿烂温暖的光,都调转角度,全部照射过来。
阳光一直这么知心知意地透过窗扉映着她自己的裸身,映着他的裸身,她与他平躺在地上。他翻过身,撑起脸看她。
她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女人?从小在妓院里混大的小龟头,没碰过女人?”
“不是。”他说,“只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
“怎么叫做没见过?”她看着他的脸,好奇地问。
他说了一句:“在台上那么端庄,在床上这么浪荡。”看来他心里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不就是你们男人要的吗?”她说。
“我喜欢。”他说,“其他男人希望女人含蓄一点,连妓女都要会害羞,说这样男人才喜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