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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被判死刑,按法律规定,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并度过哺乳期,才能执行。作为父亲,肖童对这孩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庆春自己,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很晚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又响了。又是肖童,他说欧阳兰兰来电话了,她现在在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家和他们一块儿打麻将呢。庆春问,她说她还回来吗?肖童说,她说明天早上回来,庆春说,明天早上他们已经在六十公里以外的海上登船走了,看来她就没想带你走。这样更好,省得你搅在里面我们的人更不好下手。肖童说,庆春,我想过去和你当面谈谈,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庆春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关于这两个月来的情况我们会找机会认真听你说的,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她用了一种非常事务性的口吻结束了他们的通话,然后就把电话挂了。可过了没多久,肖童当当当地过来敲她的门。她问清楚是他以后,犹豫半天才打开了门。肖童一进屋她就先发制人,她说肖童,现在我们都是在工作,现在不是谈私事的时候。她没料到肖童居然说,我不想谈了,我只是想,抱抱你。

    庆春愣了一下,还是拒绝:“我说了,现在我们是在工作……”

    肖童打断她,声音突然有些哽咽:“我知道,可这两个月来,我以为我不会活着再见你了。这两个月一直在支撑我的就是你,是你给了我坚持下去的信念。现在,我只想再抱一下你,然后我就走。”

    庆春有些感动,她点点头,说:“好,肖童。”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肖童只是紧紧地,一动不动地抱住她。她感觉到他流泪了。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缘份了。”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开了她。她听见那扇沉重的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住!

    然后,她彻夜未眠。

    她希望他还能再打电话来,她希望他能和她谈谈。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个把他们俩连结在一起的案件就要胜利结束的时候,在他们久别重逢的时候,隔着一堵墙,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离散的凄凉?他为什么就不能再打个电话来,细说原委,商量商量?他真的绝望了吗?

    凌晨,天还没有全亮,电话响了。静了一夜的电话在此时叫得异常尖锐。果然还是肖童。他的声音急促而慌乱:

    “庆春,是我,刚刚欧阳兰兰又给我来了电话,她没去海上,她说她现在在火车站附近。”

    庆春心里一怔,问:“她在那儿干什么?”

    “她说她要走了,向我告别。”

    “她又在骗你,她一定和她爸爸在一起,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海上了。”

    “也许吧,可我觉得,她没必要骗我。”

    庆春想了一下,说:“你马上下楼,在宾馆大门口等我。”

    她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一边下楼一边用手持电话向省公安厅报告,请求支援。尽管她这时仍然认为这个突然的变化有百分之八十是虚惊一场。

    省公安厅在宾馆的车库里给她留了一辆车。她把车开出来,在大门口接了等在那里的肖童和一直守在大堂的两位市局的便衣。他们向着破晓的霞光,穿过清晨冷清的街道,直奔火车站驶去。

    他们赶到火车站时,站前的大钟刚刚敲了沉重的一响。他们几乎没顾上看是几点了便跑进了候车大厅。已经有几个线路的早班车开始检票了。市局的同志出示了工作证,检票员便让他们全都进了站台。庆春说,咱们得分开找,如果谁发现了他们,能抓就抓,不能抓就跟踪他们上车。注意别伤了群众,她又对肖童说,要是你发现了,你就缠上欧阳兰兰,要她带你一块儿走,然后你有机会还是打那个电话!肖童说好!

    她和肖童分开了,他们分头在两个站台上寻找。提着大包小包操着各地方言的乘客从她身边争先恐后地跑过。因为是刚刚检票,列车上倒是空空的还没上去多少人。

    这是开往柳州的车。

    在这个站台上她没有找到欧阳兰兰,却在人群中找到了刚刚赶到的省厅和市局的同志。市局至少进来了十几个便衣。省厅的同志说,火车站的各个出口已经封锁,欧阳天只要进来了,就是瓮中之鳖。各出口的同志都看过通缉令上的照片,对他的相貌早就烂熟于胸。现在关键是别伤了群众。

    车站派出所的同志也来了。介绍了情况:西边的站台是广州至湛江的“普快”,再往西那个站台还没有车,在那空着的站台的右邻,是广州至福州的特快,也已经开始检票放人了。

    便衣们四散而去,庆春跳下站台,穿过路轨向西边的站台走。时间还早,大多数站台都还空着,发着寒光的铁轨静静地把躯干延伸进稀薄的朝阳和青白的晨雾中,越远越显得朦胧。

    庆春这时还不知道,她和肖童等人一进站台就被欧阳天他们发现了。他们一直在站台的柱子。楼梯。货亭的掩护下,和便衣们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捉迷藏的游戏。欧阳天本来决定他们三个人分散开走,但由于欧阳兰兰撕心裂肺地目睹了肖童带着便衣警察追杀过来的一幕,精神已经崩溃,他只能和建军架着她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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