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倒在冰上,周围的渔民们皆欢声大笑。他有时也会梦见明朗辽阔的天空和一派银色的山系,那当然是西藏特有的雪域风光。他和庆春驾驶着吉普车,穿越着旷野和湖泊,远处是奔腾的野马,身边是背负鼓鼓囊囊的毛织口袋,成群结队涉过河滩的羊群。天上的云白得耀眼,低得像是伸手可触。他们看见了寺庙群落五彩的经幡和辉煌的金顶。他们像朝圣的藏人一样在释迦牟尼。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像前五体投地,匍匐而拜。肖童一拜再拜长拜不起,这种藏式的拜礼像做操一样让他觉得十分有趣。拜毕起身,不见了庆春。他大声呼喊找遍了寺院,遥遥看见庆春和李春强携手走远。他拼尽全力疯狂追去,半路杀出欧阳天、黄建军和欧阳兰兰,他们拦住他,挂着满脸的怀疑,责问他上哪儿去了,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他矢口否认竭力辩解赌咒发誓。不料那位邮局的女营业员突然惊喜地喊着他的名字不期而至。她递过那封未能发出的密信,兴奋地说那个邮编号我帮你查到了,你找到人民币了吗现在可以去寄。肖童面如土色,知道死期已近。欧阳天劈手夺过那信看后缓缓撕碎,将白色的纸片从寺庙的殿顶重檐洒向空中。然后他们把肖童五花大绑,给他吸毒,注射海洛因,看他毒瘾发作,嘶声惨叫,然后把他抬上山崖绝壁,向不毛的山谷里狠狠地抛下……肖童凌空大喊,灵魂已然出窍。他用力睁开双眼,酥油灯下,欧阳兰兰正在俯身温柔地看他。
她用毛巾帮他擦头上的汗,问:“你做恶梦了吧?”
他闭上眼,想从惊恐中恢复一下。
她又问:“梦见什么了?”
他睁开眼说:“梦见我让人杀死了。”
她吃惊地笑笑:“你心里准是有什么鬼了,怎么老做这种梦,谁要杀你?”
他说:“你,还有你爸爸。”
她更乐了,蛮有兴趣地问:“我们怎么杀的你?用枪,还是用刀?我要杀你,一定要让你一点一点慢慢地死,我最喜欢折磨人了。你梦见我把你大卸八块了吧?”
“你们用毒,给我吸了好多好多毒,还给我静脉注射,打进好多海洛因,然后把我扔在山谷里不管了,我就死了。”
欧阳兰兰收住笑容,把毛巾用力扔在他的脸上,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吸毒可是老袁使的坏,你要记仇就找他去。甭跟我念叨。我真后悔这么费心费力地帮你戒毒,喂你吃饭,我对你有千条好万条好,你还是看不见!”
肖童拉开脸上的毛巾,眼睛看着黑黝黝的屋顶,冷淡地说:“我用不着你对我好。”
欧阳兰兰急了,扑上来揪住他就打,嘴里哭着骂着:“肖童,你给我说清楚!你得了我的好现在又说用不着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为什么这么欺负我!……”
肖童用力和她扭打,互相用东西砸对方。老黄和建军闻声赶来,叫门门不开,便破门而入,把他们拉开。欧阳兰兰扑在床上发着狠地无声哭泣,老黄连声劝着:“你们这是搞什么呀,猫一阵儿狗一阵儿的,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还吵成这个样子。要吵,动动嘴也就行了,怎么半夜三更动起手来了?”
建军见欧阳兰兰咬牙切齿哭个不停,便恶狠狠地揪住肖童质问:“你对她都干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欺负她,啊?”
肖童挣扎着,你拉我扯又和建军扭打起来,他最讨厌建军那土匪似的架式和垮里巴唧的外地口音,以及总是刻意充当守护神的那副德行。但他现在的体力早已不是建军的对手,只好发疯似地又踢又咬,直到欧阳天出现在门口,他们才住了手。
欧阳天看看他们,看看抽抽嗒嗒的兰兰,低声的,但却是威严地说了句:
“都去睡去!”
建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走了,肖童恶狠狠地说:“建军,你他妈等着!”建军回头咬牙道:“我等着你!”
老黄也走出去,欧阳天对女儿说了句:“先睡吧,明天再说。”便替他们把门关上了。肖童觉得胸中的无名之火也发泄完了,他不理欧阳兰兰,自己倒在床上蒙头便睡,他不知道欧阳天明天要说什么!
第二天,大家起床,吃饭,吃完饭帮钟老板干了点活儿。一切如常。除了建军和肖童仇人似地谁也不理谁外,谁也没再说什么。
肖童晚间照常做梦,照常靠想象和庆春做爱。但梦的内容不再是往昔而换成了未来。他梦见结婚。梦见陪庆春和她父亲出国去旅游。他们去了香港,去太平山看夜景,去太古广场购物,去海洋公园看动物表演,去船上吃海鲜……。做完这种梦醒来后的心情是最凄凉的,只有头上黑黑的屋顶和窗外高原的风。
于是这些美丽的梦就使他变得更加烦躁暴戾,喜怒无常,白天和欧阳兰兰的吵架成了家常便饭。他虽然依然会跟着他们出去走走,但对远近那些奇异的民俗风情,和那些神秘的名刹古堡,都已无动于衷。度日如年的寂寞与无端的烦闷与日俱增。他想逃跑,想一个人先跑了再说。但和以前一样,一想到庆春那副严肃责问的表情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他人地生疏,语言不通,身无分文(不算美元的话),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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