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丽鹃抱着孩子,带着玉喜上自己妈家。
玉喜一个礼拜后的半夜里,哭着跑回亚平家,死活非要回东北老家。
亚平妈一边系着衣裳扣子一边问:“这大半夜的,怎么了这是?”亚平也下来,丽鹃也出来站在楼梯听。
“那个老不死的!想把我整死。整夜整夜不叫我睡,鸡没叫我就得起,老鼠都休息了我还不能睡。全家马桶屎尿都我倒就不说了,还故意羞辱我,说是便秘,撅着腚让我给她上开塞露,我不干,她就骂不停口,啥脏话都出来,简直叫人没法听。今天晚上,我想打个电话回家问问孩子的事情。刚拿起来她就骂,说我浪费她家电话费。我说我自己出电话钱,她说我哪来的钱,钱都是她女儿给的。过了12点,我趁她睡了拿起电话想打,哪知道她就躲门后头等我,开了灯扯嗓子骂我,所有的街坊邻居都醒了,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明显就是他们一家在赶我走呢!这钱我也不要了,留他家买花圈吧!我明儿就走了。”
丽鹃从二楼冲下,阴阳怪气地说:“玉喜姐啊!你想走,没人拦你,走就走呗,现在连国营企业都没铁饭碗了,谁敢保证自己在一个地方待一辈子啊!但走了还找借口编排人,可不厚道啊!我妈她要是全手全脚身体利落,用每月糟蹋1000块请人帮忙吗?哪家佣人不倒马桶?她手要是活动方便,她也不想让你看屁股啊!再说了,她好歹也算生活自理的人,这要是瘫在床上不能动,等你擦屎擦尿,你不得把她给捂死了?不给你打电话太正常了。保姆谁不是自己买电话卡上公用电话亭去?以前你待在我家太享受了吧?不要钱的长途电话,想闲扯多久就扯多久。也就我们富裕不计较。我妈可不富裕,她没那么大方。再说了,你半夜12点打电话什么意思?存心不让人睡觉啊?我妈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又不是针对你。对我她也不客气呀!更何况她被人气病了以后更是性格偏激,你好歹也算晚辈,该担待一点才是啊!告偏状也没这个告法吧!得,我也不多说了,既然你自己提出要走的,看你是亚平姐的份上,明天我替你去买车票,多给你俩月工资,慢走不送啊!”转身回房偷乐,快活地直蹬脚。
“这!这就是你找的好媳妇!”亚平妈咬牙切齿,越想越恨,抬手扇了儿子一个大嘴巴。
亚平哭丧着脸站在大厅中央,感觉自己真成了钻风箱的老鼠。
亚平半夜偷偷摸进丽鹃的卧室,跪在丽鹃床头搂着丽鹃的肩膀说:“丽鹃!求你给我个面子,你这样,我妈要伤心死了。求你了。就说句软话,让玉喜留下吧!”
丽鹃背对亚平:“你现在还有什么面子呀?你那点薄面早就给完了。我现在让你挂我丈夫的头衔,已经是开恩了。玉喜这事可不怪我啊!我当初坚决反对她来,是你妈的主张。现在不过是平添一个炮灰而已。你妈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家,我看就多了你妈。要是没你妈,光玉喜,没准我们还是好朋友。亚平啊!我现在跟你,只能是同志间的友谊,不存在夫妻间的感情。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觉得我们过不下去了呢!你提离婚,我马上签字。孩子归我,房子归我,你带着你娘爱上哪上哪去。你要是还想跟我过下去,叫你娘闭嘴。她要看清楚这个家的形势,这个家只能有一个说话算数的,那就是我!”说到“那就是我”的时候,丽鹃突然转身,目露凶光,眼带杀机,吐词恶狠狠,“我现在是可怜你,附带收留她,不然我叫你们俩光着屁股滚蛋!听清楚了?滚!”
第二天,是亚平去买的车票,送玉喜走的人。在送别的站台上,亚平哭成个泪人,不知道是歉疚还是屈辱,除了流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玉喜也哭。俩人抱成一团,泪流成渠。玉喜坐在车里冲亚平挥手:“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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