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那五说:quot;你先看看回目吧!quot;那五看看回目,倒也火炽热闹。可掂掂分量,看看厚薄说:quot;这哪能分一百段登啊? 我一百块钱买下来,登三十段完了......quot;斋主说:quot;说您年轻不是?名利是一回事,可不能一块来。
您不是先求名吗?这稿子写得好,保您一鸣惊人!出名以后再图利!quot; 那五把钱交了出去,夹着稿子出来,自己没顾上看就交给编辑部,请求逐段发表。马森收下,一放个把月,没有回音。他每次问,马森都说:quot;还没看完,我看还不错。quot;可就不提发表的事。那五向陶芝打听消息。陶芝笑道:quot; 那人卖给你稿子,就没告诉你登稿子的规矩?quot;那五问:quot;我看咱们登醉寝斋主的稿子也没有什么规矩呀,不就发一段给一块钱吗?quot;副主笔笑了起来。对他说:quot;醉寝斋主好比马连良,是唱出名的了,他只要登台就不怕没人捧场。您哪,好比票友,票友唱戏不能挣钱,而要花钱。租场子自己出钱,请场面自己出钱,请人配戏自己出钱,临完还要请人吃饭、送票,人家才来捧场。演员唱戏为的是吃饭。票友唱戏是图出名,图找乐子!捧红了自然也能下海,可先得自己花钱打下底儿来。quot;那五又掏出一百元, 请陶芝给他开个名单,在宴宾楼请了一桌客。《鲤鱼镖》这才以quot;听风楼主quot;的笔名登载出来。
自这天起,有些朋友见面就叫他quot;作家quot;,祝贺他quot;一鸣惊人quot;,说是重振家声大有把握了。那五嘴上谦虚,可心里就像装了四两烧刀子①晕乎乎热腾腾,说话声音也变了,走道脚下也轻了,觉得二百大洋花得不屈。尽管那张假画露了马脚,①烧刀子:白干酒。
逼他又卖了套西服才填上坑。有这成名成家的路子鼓劲,竟没挫了他的锐气。
小说登到七八段上,情形有点不对了。不知是陶芝开的名单不全,怠慢了什么人,还是有人故意为难。另外几家小报上,出现了评论《鲤鱼镖》的文章。这些文章连挖苦带骂。
有说他偷的,有说他剽的,有说他quot;热昏妄语,不知天高地厚quot;的。还有人查出来quot;听风楼主者某内务府堂官之后也。其祖上曾受恩于八卦门某拳师, 故写小说贬形意而捧八卦云云。quot;那五有点沉不住气。他跑去找醉寝斋主。问他说:quot;您这稿子犯了点什么忌讳吧?怎么招来这么多闲话呀?quot; 斋主这本稿子本是花了十块钱向一位烟客买的,自己并没看过。就双手抱拳说:quot;我说您一鸣惊人不是? 这儿给您道喜哪!一有人挑眼您就快红了。当初我专门花钱请人写稿骂我呢!您想想,光登小说,你的名字不是三天才见一回报吗?别人一评论,骂也好,捧也好,一篇文章中你这名字就得提好几回,还怕众人记不住?再说,天下之事,成破相辅,大凡有人骂的,相应就会有人捧,他们斗气儿,您坐收渔人之利,岂不大喜?quot; 那五听了,觉得确有此理,又转愁为乐。可没乐了几天,这天一进编辑部马森就递过一封信来说:quot;五爷,这是您的信,咱们合作原本是好换好, 您可千万别连累我们哥俩。给我们留下这块地盘混粥喝吧!quot; 口气这么重,那五自然是看作玩笑。等打开信封一看,他这才明白自己落在井口下,正往水深处坠呢。
这是一张宣纸八行朱栏,用浓墨行书写道:“听风楼主那先生台鉴。兹定于本月初六、午后三时,在大栅栏福寿境土膏店烹茶候教。如不光临,谨防止戈。言出人随,勿谓言之不预也!quot;署名是:quot;武存忠quot;。
他问马森:quot;这武存忠好耳熟,是干什么的?quot;马森没说话,把一张小报扔给他。那上边用红墨水圈了一篇小文章:quot;武存忠年老体衰,力辞某县长镖师之聘!quot;下边说武存忠乃形意门传人,清末在善扑营当过拳勇,民国以后在天桥撂场子卖艺,quot;七七事变quot;后改行打草绳。近来有位县长以重金礼聘他去当保镖,他力辞不任。那五看完,马森加了一句:quot;你听说前些年有个俄国大力士在中山公园摆擂台,谁要打败他,他让出十块金牌这件事不?quot;那五说:quot; 不就是叫李存义扔下台去,摔折一条腿的那回吗?quot;马森说:quot;对了。武存忠是李存义的师哥!quot;那五一听,后脊梁都潮了,带着哭声说:quot;他见我一来劲,不得把我劈了吗?quot;马森埋怨他说:quot;登小说就登小说不结了,你胡扯八卦形意的门户之争干什么?quot;那五说:quot; 老佛爷,我哪儿懂哪!那不是买来的稿本吗?quot;陶芝见他怪可怜,就安慰说:quot; 你也别急,这路人多半倒讲情面。你去了多磕头少说话,他见你服了软,也未必会怎么样。quot;马森说:quot;你可不能不去,你要不去他敢来把这客店拆了,到时候咱包赔不起!quot;打这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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