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别扭,然后她哭了,终于搂住了江东的腰。
“你说话不算话。”她像个委屈的孩子,“连你都说话不算话我还能再去相信谁?”
“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仔细想想我从没听江东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天杨我跟你保证,就算我们不在一个城市里也不是问题。咱们有寒假暑假,平时放假的时候我去看你没假的时候我逃课也要去看你。咱们每天打电话,我一个礼拜写一封信给你,行了吗?”
“不行。”她终于仰起脸,眼睛通红。
“还不行?”江东的神色也舒缓了下来,“那……我知道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绝对不跟比你漂亮的女生说话,可以了吧?”
“我怎么相信你啊?”她笑了,“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呢。”
这本来该是个风平浪静的时候,电影里经常演这样的场景。但是江东就在这个顺理成章地该风平浪静的时刻沉下了脸,他把天杨硬硬地往外一推,他说:“谁都可以跟我说这种话,只有你不行。”
相信没有人对重复描述类似的场景感兴趣,我自己也没有。总之就是,后来的日子里,这种场面开始不厌其烦地上演,天杨先冲进来,然后江东也冲进来,然后就是如果真的收门票也不会赚钱的戏码。后来他们自己也懒得再吵了,天杨进来之后只是安静地坐着,江东进来之后我们三个人都不说话,我放上一张三个人都爱听的CD继续忙我的。悠长的音乐像个走廊一样在我们面前徘徊,沉默一阵之后,天杨或者江东会抬起头,对对方说:“走吧。”争吵原谅和和解的过程全都省略了。
有一天天杨走了进来,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那天江东很意外地没有追来。店里很静。我问她:“想听谁的歌?”她说谁的都行。我于是放上了张信哲。
张信哲的人妖嗓子蛇一样地缠绕着空气。“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这时候她仰起脸,冲我笑了一下。我在她那个笑容里看到某种我不能忍受的东西。
“天杨,你去照照镜子。”我说。
她看着我,还是那种小动物一样的眼神。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才是什么表情?天杨,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小姑娘。不是说你傻,说你幼稚,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以前就算你哭你闹你发脾气你耍赖——你还记得你在我这儿砸门吗?——我都觉得你又干净,又彻底,又坦率。从你第一次来买《阿飞正传》的时候,我就想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那种就算经历过很多事情也不会变得肮脏琐碎的人。因为你身上有种力量,你有时候可以不向周围的人妥协而是不知不觉地反过来影响他们。可是你看看你刚才对我笑的样子,就像一个怨妇。你不是那种女人你永远变不成那种女人,天杨你不能丢掉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不管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事情。”
她早就把眼光移到了别处。她低着头,好像在研究地板上的格子。两滴水珠掉落到了地上,我装作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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