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喜欢你对他的样子,有必要……挨骂还笑吗?”
“你觉得我太谄媚?”
“对,刚才你的样子就叫谄媚。”
胡桂扬大笑,街上很乱,官兵跑来跑去,见到百姓装扮的两人都很奇怪,却没人上前询问。
“我的确有点谄媚。”胡桂扬道,想了一会,“没办法,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揍他一顿,我就只能亡命江湖了。”
“亡命江湖有什么不好?跟我进山,我保着你。”
胡桂扬只是笑,见草是认真的,他收起笑容,“我没法跟你进山。”
“为什么?”
“京城就是我的深山老林,你在山里走一遍就记得路,我却越走越分不清东南西北,回到京城,即使没去过的地方,我也能轻松找到出路。老实,我现在已经怀念京城了,这个季节,京城应该是尘土飞扬、满街臭味,下起雨来,到处都是烂泥塘,叫一份臊子面,来一壶好酒,坐在家里自斟自饮……”
胡桂扬口内生津,神驰往之。
草领略不了其中的趣味,可是走出一段路之后,她有点明白了,山中生活绝不轻松,甚至可以是十分辛苦,她却充满怀念,“呵呵,其实我也是随口乱,没准过几我就死了,哪能带你进山?”
“你现在……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草摇头,“没有,好得很,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与何三姐儿再较量一次,看看谁更强一些。”
胡桂扬笑而不语,他可不想鼓动这两个人打架。
南城的街道上还是空空荡荡,两人回到住所,发现大铁锤仍躺在门口,草上去要踢一脚,被胡桂扬拦住,“他死了。”
草一惊,仔细看去,大铁锤躺卧的姿势确显僵硬,“他怎么会……我下手没那么重啊?”
胡桂扬上前检查一下,“他是被杀死的,心口中了一刀。”
“谁会杀死他?”
“因他而感觉尴尬的人,杨九问、石桂大、西厂……都有可能。”
“肯定是杨九问。”草虽要自己做决定,这时还是有点慌乱,“怎么办?要搬走吗?”
“不用,明一早自然有人处置,回屋休息吧。”
“就这样?”
“就这样。”胡桂扬走进院里,“对了,帮我个忙,明若是有人登门,你接待一下,就我在睡觉,不准打扰,除非汪直亲自前来……”
“他会来吗?”
“或许吧,他若是来了,可以叫醒我,但要让他等上两刻钟。”
“两刻钟是多久?”
“反正让他多等一会,过了气头开始好话时再叫醒我。”
“他会好话?”草不太相信,在她眼里那个太监的脾气不太好。
“呵呵,到时候你能看到什么是真正的谄媚。”
胡桂扬打个哈欠,回自己屋里,脱掉靴子,合衣倒床便睡,若干次,何三姐儿的微笑浮现在眼前,都被他强行驱逐。
他只想睡觉,宁可梦到京城的脏乱街巷与狭房子。
他回来时已是下半夜,这一觉足足睡到午后才醒,但是睡得不太好,脑子昏昏沉沉,呆呆地坐了一会,才逐渐清醒过来。
草没来唤醒,明汪直没来,胡桂扬昨晚的预言没有实现,这让他感到尴尬,有点不好意思出门。
可是又渴又饿,这么忍下去不是回事,胡桂扬只好下地穿靴,想出几个笑话用来遮羞。
院子里没人,大门敞开,尸体已经消失。
胡桂扬咳了两声,正要叫草的名字,突然听到正房客厅里传出一阵笑声,听上去是草,好像还有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竟然看到汪直正跟草聊,不知之前在什么,眉飞色舞,逗得草笑容满面。
这样的场景跟胡桂扬的预料稍有不同,按他的猜测,汪直若来,必是有求于他,开头愤怒,然后谄媚,而不是跟草像朋友一样聊得开开心心。
“你醒啦。”草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失,“其实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待会有人送现成的晚饭。”
“呃,睡够了。”胡桂扬进屋,向汪直拱手道:“厂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汪直笑道:“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是找草姑娘,她昨晚立下大功,理应获得重赏,可我不知道该赏些什么,所以过来问问。”
胡桂扬干笑两声,“问妥了?”
草道:“我要了不少东西,他都同意。”
这可不像草的为人,胡桂扬不由得一愣。
汪直起身道:“行了,我该走了。哦,还有件事,今晚官兵要去捕杀何氏姐弟,你要参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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