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什么了?你在逗我吗?”草有点生气。
“不不,我很认真,而且也很感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对我这么信任。”
草没吱声,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了一会,草道:“在高家村,从来没人提起信任这种事,出山之后信任别人好像很难,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很傻。”
“有一点,不算很严重。”
草哼了一声,起身往楼上走,“我要睡觉了,记住,你承诺过,明不管你去哪,都得带上我。”
“一言为定。”
胡桂扬摸黑找到临时铺设的床,打算一直等下去,可是一坐到床上就犯困,觉得大的事也不值得干等,合身躺下,闭眼入睡。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边多了一个人,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梦似幻,明明不该发生,一旦发生之后又让他欣喜若狂。
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这是真,他希望能牢牢抓在手中,永不舍弃。
这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胡桂扬睁开双眼,发觉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他的怀抱,站在床边,似乎就要被夜风带走。
“等等。”
“我没走。”那是何三姐儿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只有点头之交的邻居。
“刚才……你……对我用机术了?”
“需要吗?”
胡桂扬坐起来,并无肌肉酸痛的感觉,“我不明白……”
“没什么,我需要一个男人,所以选你。”
“嘿,承蒙你看得起,这一招好用吗?赵阿七和闻苦雨听张五臣胡八道,没什么根据。”
“有点效果,未必治根,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何三姐儿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温情。
“我没服食过金丹……有用就好,任何时候我都愿意效劳。”
何三姐儿没有回应。
胡桂扬稍感惶恐,随后一时冲动,对着前方的身影:“跟我回京城吧,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咱们成亲……”
何三姐儿轻笑一声,“你还是那个没有野心的胡桂扬,自从时候从你手里骗走玉佩之后,我心中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我以为能够轻易抛去这个念头,却没能成功。京城重逢之后,这个念头反而更强烈。你为什么没有一点野心呢?我可以帮你实现,还清旧账。”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时候一定是心甘情愿将玉佩送给你的,所以你不亏欠我什么。你不是从就害怕被杀死吗?你不是一直想获得安全吗?那你应该远离金丹与丹穴,我已经了解全部真相……”
“我见过闻空寿。”何三姐儿打断他的话。
“他什么都对你了?”
“嗯,不等我问,他就什么都了。七月十五,是福是祸,都会在那一见分晓,有人一无所得,甚至丢掉性命,有人从此一步登。”
“不可能,没有一登的事,机船离开之后,金丹再无来源,所有人……原杰离开丹穴不过寥寥数日,就已衰弱得没法赶路。”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太弱。”
“他有丹穴,还算弱?”
“原杰偷入丹穴,心存顾虑,一直放不开,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商辂的信任,所以得到的功力不够纯粹。”
胡桂扬有些失落,“这才是你找我的原因,去除心里最后一点愧疚?”
何三姐儿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放在胡桂扬脸上,“就算是吧,总之从现在起,我不再亏欠任何人。”
“何五疯子呢?”
“我不欠他什么,他愿意跟着我,把他从我身边撵走,才是对他的伤害。”何三姐儿的手掌变得温柔,连声音也恢复几分从前的和婉,“我只欠你。如果我死了,我要你记住我,如果我活着,我要从此忘记你。”
“这不公平。”
手掌离开脸颊,模糊的身影迅速后退。
胡桂扬下床追上去,突然惊觉自己没穿衣服,顾不上遮掩,伸手去抓人。
何三姐儿就跟这黑夜一样,似乎就在身边,却永远不会被真正触碰到。
胡桂扬追到门口,只见夜色无边,耳中所闻尽是孤寂的虫鸣,眼前已没有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不服何三姐儿,无论是晓之以理还是动之以情,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夜风吹来,胡桂扬突然感觉有点冷,急忙回到床边穿上衣服,再也睡不着了。
回想起来,若不是还记得何三姐儿过的几句话,他真以为那全是一场梦。
梦终会醒,人也终会离去,胡桂扬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失去她,但他安慰自己:从未得到,何谈失去?他永远不会有何三姐儿所谓的“野心”,所以没办法与她同行。
“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胡桂扬喃喃道,在郧阳府找一位志同道合者,对他来变得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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