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因为天下没有绝对无过之父,没有绝对无公正之国。父有过不是子不孝的借口,国不公也不是民不忠的借口。为人子者当知父母养育之恩,一饭一衣,皆是恩养,当尽心竭力以报。为国民者当知国不存则民难活,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当感激国家君父之恩,不可因为他人过的比自家好一些就以为是国家君父处事不公。”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在场的大宋诸君都不由眉头紧锁。郝经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切中要害!切中的是陈德兴极力鼓吹的大汉族主义的要害!
陈德兴抬出的是民族,郝经则用国家回敬。大蒙古国内的汉族应当忠于大蒙古,大蒙古是国,忽必烈是君父,爱国忠君乃是天经地义。至于大蒙古国内汉族人的三等人地位,则是不应该计较的。因为国家君父是高于人民的,人民应该为国尽忠,为君效力,而不是和国家君父讲条件讲待遇。在郝经的道理里面,北地汉人都是大蒙古国之民,理所应当效忠大蒙古国,效忠忽必烈大汗。
而陈德兴的道理,则是将民族抬到了至高的位置之上,把民族和国家的概念合二为一,将汉族和中国等同。如此便将据有北地,对北地汉人实行压迫政策的大蒙古国至于侵略者的地位。
这两种道理自是各有千秋,如果让陈德兴和郝经来辩论,估计谁也说服不了对方的。而李庭芝和留梦炎却是哑然无语,因为大宋朝廷的立场就是“南北两国论”,恢复北地的梦早就不做了。在这种情况下,李庭芝、留梦炎当然不能说北方汉地是大宋神圣领土,北方汉人都是被占领土上的宋国人民云云的。
至于陈德兴的那一套极端大汉族主义的理论,李庭芝和留梦炎虽然知道,但也不以为然,根本不可能拿这种粗鄙不堪的道理去和郝经辩论了。
因而他们俩人竟然一时无语。
郝经得意的一笑,眼光流转,将在场诸人的表情尽收于眼底。伸出大手,接过了弟子递过的茶盏,抿了一口。
“蒙古人和汉人,虽有上下之别,但并非不共戴天,实乃是兄弟之族。北蒙南宋,唇齿相依,亦是兄弟之国。虽然有所争斗,也是为了一统四海,合兄弟之国为一,使蒙古、色目、汉人,永为一家……”
啪一声,却是陆秀夫忍无可忍拍了桌子:“郝学士欲使普天下汉人永为三等汉吗?”
“如此当然最好!”郝经振振有词道。
郝经顿了一下,提高了嗓音:“北地汉人虽是三等之人,但是大蒙古国却是四海万邦之中头一等的国,所以我们北地汉人乃是一等国中的三等人,虽然不能和一等蒙古、二等色目相比,但是比起大蒙古之外的弱国之民,不知道要强多少!”
李庭芝和留梦炎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怒气升腾,要不是儒家经典读多了,自有养气功夫,大概就要把拳打人了。
郝经却轻轻一笑道:“这番道理是我们北地汉人的,你们南人不明白也不奇怪。我们也不强求你们明白,但是你们也不该在小报上成天登些污蔑大蒙古的文章……若是在战时也无可厚非,可如今已经南北和议,再放任小报胡言,可就要伤两国和气了!李安抚、留侍郎,在下说的不错吧?”
李庭芝冷哼一声,看着郝经投过来的目光,只是淡淡道:“我们大宋素来是放开言路的,小报上登的东西只要不犯忌,朝廷是不管的!”
“不管?”郝经微微点头,“也就是说,我们北人也可以在临安办个小报说些北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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