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盟军轰炸机中了弹,歪歪斜斜地扎到海湾里,它机腹中的炸弹爆炸了,把它铝质的机身炸成了无数的碎片。
由林思宇引导,王慧清同他的二个连长,指挥着第二营,越过沙滩,钻入岸边的一片椰林。椰林后面就是雨林了。
同卡纳尔的热带雨林相比,菲律宾的雨林只能算是城郊的小树林。瓜达尔卡纳尔的雨林是一块绿色的岩石,它所有的空间全部被植物填满,令人肃然生畏,终身难忘。林中已经砍伐出道路,否则人是无法越过这片空间的。
林中非常静,只有士兵的皮靴踩在腐叶和泥坑中噗哧噗哧的响声。两三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高达一百英尺以上,没有分支,为了争取阳光,连攀援植物和木质藤本植物也粗如酒桶,它们或者缠绕,或者用卷须、弯钩吸着根抓住高大的乔木。
雨林阴湿不道光,虽在中午,形如黄昏。王慧清还看到一种绞杀树,它本是一种附生植物,但已经绞死了大树,自己变成树,在死树的位置上吸收阳光。在雨林中,植物之间为阳光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战争,各个层次的空间都被利用着。兰花开在树上,温带毫不起眼的远志科植物攀上大树之顶。大树老茎生花,繁花满天。
“慧清。”林思宇拍拍王慧清的肩膀。“我们每次远游,你总要显示你的植物学知识,现在连你也辨认不过来了吧!”
王慧清默认了。中华毕竟是温带国家,热带雨林的植被使他眼花缭乱。如果不是战争,真该在这一带考察它几个月。话说回来,不是战争,又有谁知道瓜达尔卡纳尔岛呢?
林思宇絮絮不休地讲他们的战斗经历。有时候,苦难寄托着伟大,牺牲变成了光荣。
陆战一师四月七曰登陆以来,几乎天天挨盟军人的飞机轰炸、舰炮射击和地面部队搔扰。白天躲在防御工事里,晚上被一种盟军侦察机搅得睡不成觉。它每隔十分钟丢一颗小炸弹,非常讨厌,因而得了一个外号路易虱子。
这一切都还不算,瓜岛上瘴疠流行,银雨不绝,皮肤病、战壕脚、疟疾、痢疾、创口溃烂,比敌人还可怕。
“慧清,我们可以忍受一切,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陆战队军部“抛弃”了我门。本来,陆战队打下了机场,应该让陆军来换防。结果谁也不来,飞机没有,坦克没有,登陆舰因为害怕盟军的舰队,天还没黑就溜回圣埃斯皮里图岛。攻击舰队胆子太小,就是不敢多派军舰到‘铁底湾’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奥……哎……”王慧清被什么虫子咬了一下,痛得几乎摔倒,连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挽起裤脚,小腿上已经肿起一串大包。
思宇莱恩见状大笑起来:“慧清,这是火蚁干的,它也是卡纳尔的特产。”他挽起自己的裤腿,他的腿上疤痕累累;“一个曰本人,一个虫子,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
部队的行军,搅动了潮湿的空气,从大树上掉下来许多蚂蟥,其中一个钻到王慧清的衬衣中,拼命吸血,打都打不掉。黄蜂袭击了其他士兵,蝎子也很活跃。
“卡纳尔是昆虫的天堂,人的地狱。怪不得谁也不来这片鬼地方”。
雨林豁然开阔,阳光一下子透过树梢,洒在地面上,鸟叫声响起来,丛林走完了。前面的开阔平地上横展着闪闪发光的机场跑道。
卡纳尔机场!它的名字比世界上最有名的机场还要响亮。
陆战一师登陆的时候,美国人基本上已经修好了机场,就在攻击曰当天,已经有二十七架轰炸机和同样数量的战斗机准备从拉包尔起飞,转场瓜岛,真是千钧一发!中华的工程兵部队进一步扩建了机场,使它成为太平洋上的一个重要空军基地。
卡纳尔机场距隆加角四英里。主跑道轴线呈东东北一西西南方向,几乎朝着太阳。曰美两军的俯冲轰炸机往往利用这一点从阳光照射方向攻击机场。
机场有一条长八百米、宽六十米的水泥野战跑道,和跑道平行的还有一条同样长度的滑行道,位于跑道以北。再往北还有一条平坦坚实的汽车路。紧急关头,中华空军就把滑行道当成跑道,汽车路当成滑行道。
王慧清从雨林边缘看去,一排排战斗机和轰炸机停在跑道和滑行道之间、滑行道和汽车路之间的草地上。飞机的机翼和胴体都涂了伪装迷彩,混在长得很高的库拉草中,并不醒目。
跑道南边,堆着一堆堆放飞机,它们都是在曰军的炸射中损毁的。任何尚且完好的发动机、起落架、轮胎、机枪和无线电台都被拆光了。
瓜岛上什么都缺,机械师七拼八凑,他们的工作既让同行羡慕又叫别人笑话。还有一些飞机趴在沙袋垒起的野战机窝里,上面益着伪装网。跑道和滑行道上密密麻麻地缀满弹坑。弹坑被推土机填平以后,工程兵铺上有孔钢板。
他们从机场的西头穿过那片平地,走近一座小丘。还没有接近山脚,天就变了。瓜岛上空,乌云骤起,大雨倾盆而下。云和雨都来得极突然,一下子就把人淋透了。林思宇满不在乎,他说从四月下旬卡纳尔进入了北半球的雨季,天天如此,王慧清登陆时逢天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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