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那个小娃娃的头无巧不巧地正好嗑在了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石头之上,外露的那一截却是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的突起,小娃娃的头上,一个大窟窿正在沽沽地流着鲜血。伸手在小娃娃的鼻子下一触,衙役一下子跳了起来,“老爷,没气了,死了!”
温义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女人,孩子,他野狼一般嗥叫着冲了过来,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搂起女人。
文书老爷脸都白了,慌里慌张地爬上驴子,“他是自己跌死的,可给本老爷无关。”一鞭子打在驴子屁股上,带着两个衙役一溜烟儿地跑了。
村子里到处都是哭声一片,被骗的不止是温义一家,所有拿钱买了土地的家庭,得到的并不是他们盼望的那些一直由他们租种着的官田,与温义一样,分给他们的都是一些鸟不拉屎的荒地,别说种粮了,就算是种草,也不见得能长出多少。
温成叹着气,看着抱着头蜷缩在屋里的温义,温义的女人手里抱着早已没有了气息的孩子,痴痴呆呆的缩在屋角里。长发披肩,宛如恶鬼,温成几次想上次将死了的孩子从女人怀里取过来,每一次,女人都嗬嗬地怪叫着,乱踢乱打,张嘴乱咬,温成也只能作罢。
“阿义,事儿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跟我先出去,弄几块薄板,好歹也打口薄木棺材,让孩子入土为安吧。”温成将温义从地上硬扯起来,往外拖去。
“走吧,我家里还有一些板子,你跟我去拿了来,钉上将孩子安葬吧!”温成看着这家的惨状,心里也是凄然,同时又感到一阵幸运,亏得老爹不许自己借高利贷,不然今天村子里哭的人家又要多一户。
温义痴痴呆呆地跟着温成去了他家,两人抬了几木薄板,回到温义的屋里时,女人和孩子却不见了踪影。
“阿义,你女人呢?”温成大吃一惊,大声喊道。
温义似乎也清醒了一些,满屋子里疯找,却是一片衣角也没有发现,从屋里出来,温成不经意见走到一角的井台跟前,向下一瞄,顿时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井下面,飘着一片乌泱乌泱的头发。
“阿义!”他大声叫了起来。
女人和孩子被打捞了起来,可早就没有了气息,女人仍然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怎么也抠不开。
温义疯子一般,拿着羊叉,将所有的人包括温成在内都赶出了屋去,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阿义,阿义,你不要胡来啊!”温成在屋外焦急的大声喊叫着。
屋里没有回音,只是传来温义狼一般的嚎哭之声。
“走吧,先走吧,让阿义哭一阵子,兴许就好一点,晚上我们在过来帮他料理婆娘娃娃的丧事吧,可怜呐!”温成的老爹戚然道。好端端的一个家,转眼之间,就这样没了。
整个村子都如丧考妣,拿到地的绝望,这件事将他们本来就贫困的生活,更进一步地推到了深渊之中,而没有拿到地的,也看不到前路之上有任何希望,漆黑的夜里,整个村子里却没有一盏灯亮起。温成出了屋子,准备去温义那里去看一看。
刚刚踏出屋门,他的眼前便闪烁着一团火光,转眼之间,那火光便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几乎要将整个村子都照见了。那是阿义的家,温成大吃一惊,飞奔着跑向温义的屋子。
温义的房子已经陷入到了一片火海之中。
“阿义,阿义!”温成在火场外跳着脚大喊道,但回答他的,却只是大火的劈里啪拉的爆裂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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