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等啊,你最后一个电话只说你要赶往一个偏僻的镇子,我仔细看了地图、天气报告,不能确定你是已经平安到达了,还是被困在路上。而且。”他停一下,轻轻抚摸她的背,“那会儿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辛辰又恼火了,努力控制着自己,“这算什么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在乎过生日。一个生日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你冒那个险。”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错过你太多了,小辰,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困在雪地里过那个生日。不过我还是错过了,有些事,真不能强求。”
路非声音中隐约的苍凉之意让辛辰默然。
那一天,她正在小村子里,意识到生日悄然来临,对着火盆中红红的炭火,回想十二年里他们在一起和错过的日子,带着彷徨、不确定,火光将她的脸映得透出微红。她却一点没想到,他被困在离她只有十多公里的山沟中。
小时候,爷爷奶奶和父亲自会在她生日这一天给她买来礼物,父亲还几次带她去最好的酒店吃蛋糕庆祝。然而14岁之后,她对这个日子突然变得淡漠,路非头次提到她生日时,她马上联想到他听到哪天是她生日时的情景,顿时脸色苍白。
那个隔着盛夏午后阳光与她对视的女人,叫她辛辰,一一说着她的出生日期、她出生那天的天气、她的体重、她的血型、她右边足心的红痣……试图叫她信服。
其实她并不需要那些佐证,当那个女人凝视着她,说“我是你妈妈”时,她就明白,那句话是真的。
那句话也让她终于知道,再怎么快乐轻松,她与其他孩子也是不一样的。在那之前,她在大伯家住着,看到大妈夜夜进来给堂姐辛笛盖好被子,多少有点莫名的羡慕。
母亲从她出生时就不存在,她生活有一个隐形的缺口;而母亲又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留给她的只是从此纠缠不去的睡眠障碍,那个缺口变得明晃晃再也不能忽略不计了。
她不去想那些,对路非摇头,“我不要过生日,带我去看电影吧,出去玩,只是不要提生日,不要蛋糕不要蜡烛不要礼物,通通不要。”
路非竟然马上理解了她,怜爱地摸她的头发,轻轻点头。他再没对她提到生日,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到这一天,他总会挤出时间,赶到她身边陪她度过。
他尽力纵容呵护着她偶然流露的脆弱,可是他又怎么能知道,她的不安全感一直在放大。
父亲被人指控时,她亲眼看到检察机关将他带走接受调查,哪怕被大伯抱住安慰也没法止住她狂乱的恐惧,她只怕又一个缺口出现然后扩大,自己的生活变得分崩离析,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到路非离开时,她的所有反应全是绝望。蛮横地不肯放手,狠狠地挥起利爪抓向他的心,只希望让他尝到与自己一样的痛。
然而再怎么样,他还是离开了。
的确有些事是注定没法强求的,她只能学会面对自己带着缺口的生活,一点点修补,一天天长大。
别人没法代替她经历这个过程。
终于她能平静地看待一切了,生日对她来讲,变成了寻常的日子,也许阴郁、寒冷,也许会有一点久违的阳光,也许与她出生那天一样,下着小小的雪——不过都没有关系,只是漫长冬季中的一天。不管是在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还是在偏远乡村简陋的屋子里,不管身边有没有他,她都能接受又长大了一岁。
然而,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仍然记得,这一天对她有别样的含义。就像她始终记得,他在她14岁那年给她的第一个拥抱。
阳光透过阳光室顶的遮阳帘斜斜地照射进来,光束中有无数细小的灰尘飞舞。天地不过是万物逆旅,光阴送走百代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生于这尘世人海,每个人又何尝不是尘埃在阳光中浮沉。
沙子会从指缝中慢慢渗出,回忆会在心底一点点沉淀,可是,毕竟还有一些东西留了下来。
他们所求的,大概不过是和时间抗衡,努力将无情岁月试图冲刷带走的那段感情固执地握在掌心。
阳光室正对着院子,满眼的姹紫嫣红,繁花似锦,扑面而来。辛辰看着阳光室内一角摆放的那盆文竹,“好像又长高了,以前在我那儿时,别人都不相信文竹能长这么高。”
“物业的园艺师傅也说他头次看到长得超过1米高的文竹。”
辛辰看向面前的棋盘,伸手拿起其中的黑象,触摸角上那个小小的凹痕,“你和吕师傅的孙子抢象棋吗?”
“那天我下楼去,买了变形金刚和他交换,他明显更喜欢我的礼物。”
辛辰凝视她曾无数次摩挲的棋子,微微笑了,将它放回原位。
“坐在这里看花真不错。”
“对,我最喜欢这个设计,冬天这里还能当温室花房用。我现在能算一个不错的园丁了,把你留下的花都照管得不错,看见院子里这棵树没有?”
“合欢树,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我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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