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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非的母亲认真找他谈话,告诉他,她和父亲都不赞成他留在国内读研,尤其不赞成他留在本地继续学业,“你父亲新的任命大概马上就要下来,开年以后,就会去南方任职,我肯定也会跟过去。你选择的专业方向,应该出国深造,以后才有发展,我们一向觉得你考虑问题很全面,也有志向,怎么会做这么个决定?”
他无言以对,只能说再考虑一下。
路是劝他:“路非,我不是站父母那边来游说你。可不满17岁的女孩子,甚至连个性都没定型,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你现在和她恋爱,两个人心智发展完全不同步,有共同的话题吗?她可能和你一起为某个目标努力吗?更别提这满街的广告,要让爸妈知道,简直一点机会也没有。”
路非不能不迷惘,的确,和辛辰在一块的时光非常甜蜜,可是两个人个性、处事都完全不同,他不知道这任性的女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负担两个人的未来。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对所有的事都有计划,而她成了他生命中唯一不肯接受计划的一环。
“她父母都不在身边,辛叔叔和李阿姨的确把她照顾得很好,可她还是很孤单的,我如果不留下来,实在不放心。”
路是摇头,“你想得太多了,路非。我18岁去上海读书,22岁去英国,在外求学是我最快乐自由的时光。你现在就以她男友的身份出现,而且摆出一副要永远下去的打算,有没有想过她是怎么想的,也许她需要自己成长的空间,毕竟没人能代替别人经历这个过程。”
“姐,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怕我一走,她会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了,她一向骄傲,恐怕不能接受。”
路是看着远方,一样神情迷惘,“年轻时的爱情很脆弱,成天守着也不见得守得住,守住了,也许还会发现并不是你想要的。事实上就算到了现在,我对爱情这个东西一样没把握。我建议你还是继续你的学业,等你和她都能决定自己的未来了再说不迟。”
路非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他仍然参加了考研,到三月成绩出来时,他通过了本校的分数线,而几份国外大学的OFFER也相继寄了过来。他父亲正式收到任命,准备去南方履新,临走前找他谈话,要求他马上决定准备就读的国外大学,然后开始办手续。
路景中并不是家中说一不二的统治者,他和一对儿女都算得上关系亲密,但他的权威是确实存在的。路是和路非姐弟都没有经历像别的孩子那样对父亲挑战叛逆的阶段,他们对于睿智深沉的父亲一向崇拜。
父亲在工作交接、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摆出和路非谈心的姿态,路非却无法和往常一样坦然说出自己的打算了。他怎么可能告诉差不多是工作狂、从来对于未来有完整规划和强烈责任感的父亲,他喜欢一个刚满17岁的任性女孩子,想留在本地看她长大。
尤其她的照片还挂在满街的人工流产医院广告上。
路非站在美术高考考点外等辛辰,天气乍暖还寒,树枝透出隐隐绿意,下着小小的春雨,他撑着一把黑伞,和其他家长一块站在雨中。终于到了考试结束的时间,辛辰随着大队人流出来,一天考试下来,她一脸疲倦,看到他就开心地笑了。
他一手撑伞,一手提着她的画夹和工具箱。她双手挽着他撑伞的那只胳膊,高高兴兴地讲着考试的细节。
“素描写生要画半身人像,包括手,模特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叔,长得怪怪的,可又完全没特点,唉,这种人最难画了。
“速写的两个动作我大概画得有点接近漫画了,自己看着都好逗。
“我觉得我的色彩考得不错,严旭晖教的静物快速画法还是挺管用的。”
她提到严旭晖时的语气完全正常,显然并不拿自己拍广告倒霉的事责怪他。路非侧头看她因为考试完毕而轻松下来、神采飞扬的样子,决定等会儿再说严肃的话题,“奖励一下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行啊,我答应了大伯大妈,考完了就回家,晚了他们会担心的。今天不吃了,等我高考完了放暑假就能玩个痛快。哎,路非,我这次学校的摸底考试考得还可以,我要攒起来,到时让你一块给奖励。”
她此时如此乖巧,路非只觉得苦涩,真的要舍弃臂弯里这个甜美的笑容吗?他勉强笑道:“想要什么奖励,说来听听。”
“等放暑假我想去海边玩,我还没看过海,爸爸总说要带我去,可老没时间。”提到爸爸,她的情绪一时有些低落了,垂下头用穿了运动鞋的脚踢着路上的积水。
路非将手机递给她,“给你爸爸打个电话吧。”
她爸爸时常打电话过来,大伯大妈也鼓励她给爸爸打电话,但当着他们,她说话多少会拘束,这会儿连忙拨辛开宇的号码,他们父女通话是一向的语速极快加上嘻嘻哈哈,她不时大笑出来。
路非索性停住脚步,用伞罩住她,她在说些什么,他完全没在意,只凝视这张表情变幻流溢着快乐的面孔,天气阴沉,光线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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