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自然都是照顾有加,马上有男同学凑上去问长问短了。
路非反而落在了后面,他有一点为自己的心思汗颜,又有一点遗憾。
带着暖意的轻风吹过,如粉红色烟雾般笼罩树端的樱花花瓣纷纷扬扬飘落,让路非想起刚认识辛辰的那个夏天,她迸合花树干摇晃制造花雨的情景。他不能不想到,如果此时只有他和她,他能坦然伸手,拂去那个乌黑头发上的花瓣该有多好。
替辛辰拂去花瓣的是辛笛。
当然不可能只有他和她,樱花花期让这所学校早就成了本地一个公众游览地,校方甚至在这几天开始在几个大门口设卡卖门票,美其名曰限制游客数量,保护校内资源和教学秩序,惹来不少议论,本地报纸还做了专门的讨论版块,采访市民对此举的看法,可是这都挡不住大家赏花的热情。
校内这条樱花道上游人如织,到处是摆造型拍照留念的游客,辛笛和她学艺术的同学都有点意兴索然,路非正要带他们去学校其他地方转转,迎面碰上了同样来赏花的丁晓晴和另外几个同学。
辛辰被辛笛的同学说服去一边拍照,丁晓晴只当正稔熟地和路非说笑的辛笛就是他的那个神秘女友,有点失望。因为他们的亲密显而易见,她从没见过路非对别人这样微笑;同时又鼓起了希望,眼前的辛笛个子小小,一张娃娃脸,充其量只算可爱,在她看来,并不衬外形和内在同样出色的路非。
丁晓晴落落大方地跟他们打招呼,同时若有深意地看着辛笛,“路非早就跟我们提起过你,我们都很想见见你。”
辛笛还没说话,她的同学却开始起哄了:“辛笛,了不得呀,你已经名扬校外了,还说你刚得的奖不重要。”
辛辰先好奇地问:“笛子你得什么奖了,快说快说。”
旁边同学告诉辛辰,是一个企业冠名做的本地设计大赛,虽然只是广告赞助性质的非虫性赛事,可是才读大二就能得奖也很厉害了。
路非含笑看向辛笛,眼神中满是褒奖,而辛笛对自己的期许远不止于此,毫无扭捏之态,只笑着说:“得了,别夸张,哪有你们这么大吹法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去国际时装周做发布会了。”
辛笛语气自信而神采飞扬,自有一种慑人之态,丁晓晴一时无话可说了。
路非知道丁晓晴是误会了,但他想,这样也好,他并不打算解释,接着他带着一帮人在占地好几千亩、规模宏大的校园好好游览,然后再带他们去校园餐厅吃饭,送他们离开,终于只剩他和辛辰了。
他送辛辰回家,两人上了出租车,他问辛辰:“开心吗?”
辛辰重重点头,他凝视这个流露出孩子气高兴的面孔,有点愧疚,“下次一定好好陪你玩。”
她却诧异,“你已经陪我大半天了,还要怎么好好陪?”然后若有所思,“你的学校真大,也很美,图书馆和综合楼看着都很气派。”
他趁势诱导她:“那你好好用功,争取也考来这个学校,我们就能更多地在一起了。”
她笑出声来,“我就算考过来,你也毕业了。”
“我可以选择本校读研啊。”他姐姐路是大学毕业后就出国念书,他知道父母也准备送自己留学,以他的成绩一点问题没有。但他想,读研以后再出国也没关系,甚至可以带上辛辰一块出去,想到这个前景,他就嘴角含笑。
辛辰喜欢这个向来骄傲冷静的男孩子带着笑意的温柔表情,喜欢他黑而深邃的眼睛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让她有安心沉溺的感觉。相比之下,对于学习的漫不经心,似乎也是可以克服的,她点点头,“好,我试试。”
回家的车程不算近,她靠在他身上很快睡着了。他努力坐正,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起来,她的发丝扬起,一下下拂动着他的面庞,也一下下轻轻拂过他的心头。
此刻,坐在这个空间低矮、灯光昏黄、飘荡着低回爵士乐的酒吧里,路非头一次有了强烈的时光流逝感。
从那时到现在,九年就这么过去了。与自己对酌的儿时玩伴,现在成了小有名气的时装设计师,而他一路读书工作,一路过着自以为目标明确的朝九晚五精英生活;那个曾经任性扬言要流浪到远方的少女,也有了一份踏实正当的职业。
也许每个人都终于走上了正确有序的轨道,只是带来生命中最初感动的女孩子却成了陌生人。
路非晃动酒杯,灯光下只见金黄琥珀色的加冰威士忌在杯壁挂住再缓缓滑下,他仰头喝下一口,那略微黏稠的酒滑入喉咙后,竟然有点苦涩之意。
出了Forever酒吧后,辛辰和Bruce买了一纸箱罐装啤酒,漫步走到江边,在犹带着白天太阳烘烤热气的石阶上坐下,喝着啤酒继续漫无边际地聊着天。江面开阔地横亘眼前,风迎面吹来,没有别处那么闷热。
“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江滩,现在好是好,人工规划痕迹太重,看不出一点自然风味。” Bruce挑剔地看着眼前的江滩公园,“我觉得这个城市快变得我认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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