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下她仍然在这个老旧的宿舍区生活着,仿佛退潮后空落的沙滩,天地寂寂,只余她一个人四顾茫然。
“心疼你的花了吗,辛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问话的是对面楼住的吕师傅,他五十多岁,性格和善开朗,一直住这儿,算是看着辛辰长大的。
辛辰笑了,“我种的好多是草本植物,只能活到秋季,不用心疼,其他的搬家也可以送人。吕伯伯,您的鸽子怎么办?”
吕师傅几十年如一日地爱好养信鸽,邻居不胜其扰的很多,赶上非典和禽流感时,还被勒令自行处理过。不过他并不气馁,总是将鸽子装箱运去乡下,等风头一过,就照旧转移回来。
辛辰以前也痛恨早上被鸽子的咕咕声吵醒,不能睡懒觉。可是后来,她慢慢接受了这种声音的存在,工作之余,她时常坐在自家阳台上看吕师傅训练信鸽飞翔,既舒缓视力仆,也放松心神。
吕师傅呵呵一笑,“我正好搬去郊区住,空气新鲜,地方开阔,也能多养点能参赛的宝贝。拆了好拆了好,我早盼着这一天了。”
辛辰笑着点头,拎了东西上楼,打开空调,室内温度很快凉爽宜人,她躺倒在贵妃榻上,突然不想工作了。
“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辛辰不是第一次起这个念头,然而那天对着路非,却是她第一次直接说出来,这句话再度回响在耳畔,竟然带着点失真的回音,不大像她自己的声音了。
那么去哪里呢?
辛笛大学毕业后,曾一度非常想去沿海服装产业发达的地方工作,她跑去外地实习,那家赫赫有名的服装公司对她的设计作品与求学期间取得的奖项印象深刻,已经有意与她签订合同。可是她母亲李馨患有风湿性心脏病,这样的慢性病在那个夏天突然急性发作了一回,她父亲是一个机关的领导,工作忙碌,实在分身乏术,她只能返回本地照顾,然后带着点惆怅,向索美投递了简历,被顺利录用,一直做到今天。
虽然她的发展在同学中算得上不错,但她一直羡慕堂妹无牵无挂可以自主支配自己的人生,“辰子,你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比我自由多了。”
辛辰笑而不答,当然,理论上的确如此。辛开宇在她读高三那年就开始在昆明做生意,已经半定居于那边了,只偶尔回来。唯一希望她留下来的是大伯,理由也只是一个女孩子最好别出去闯荡吃苦。
所有人都认为从大学时开始喜欢旅行、徒步的辛辰会去外地工作,毕业那年,她甚至说了准备去大都市试下工作机会,ttp辛开明也拦不住她。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她出去转了大半个月,却悄悄回来了。
李馨撇嘴,断定她是找不到工作只好灰溜溜回家,辛开明则说:“怎么瘦得这么厉害,没事没事,毕业了再说,我来想办法。”
被大伯叫到家里吃饭的辛辰并不解释,也不说什么,消瘦的面孔上挂着一个几乎固定住的浅笑。
辛辰从大伯家回来,打开自己的家门,看着萧条冷落的家,突然头一次问自己:我已经在这儿住了多久,我还会在这儿住多久?
以后这个问题时常盘旋在她脑猴,可是她不仅住了下来,还在赚了一点钱后,装修了房子,并开始种花,那个劲头倒让她大伯点头赞许。辛开明一向信奉“有恒产者有恒心”,他觉得这孩子总算没接他那个不安定的弟弟的遗传,此举也算是定下心来了。
只有辛辰自己知道,她做这一切,不过是哄自己住得安然一点罢了,这个屋子留下了太多回忆,不做彻底的装修和改变,她没法住下去。
辛辰为了赶手头的工作,连续熬了几天夜,她躺在贵妃榻上,迷迷糊糊睡着,做着纷乱的梦。手机响起,她下意识地接听,是一个客户交代设计稿的一个细节修改,她随口答应着,请他发一份邮件备份,客户只当她是细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仍在半梦半醒之间,根本什么也没听进去。
将手机调到静音丢到一边,她继续睡,直到门铃声再度将她吵醒,一声声门铃由遥远模糊渐渐变成清晰,锲而不舍地响着,她却完全不能动弹,只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瘫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辛辰不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形,还专门为此咨询过医生,所以此时的她并不惊慌,只努力集中意识,等呼吸平稳下来,先挪动自己的手臂,等慢慢恢复了活动能力,再缓缓下床,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外面,路非正站在门口,脸色凝重,手正再度按向门铃。
她打开门,“什么事?”
“怎么这么久不开门,也不接电话?”
“睡着了没听到。”她简单地说,侧身让他进来,将电脑桌前的转椅推给他,自己坐回到贵妃榻上,随手拿起手机,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她将陌生来电通通删掉,然后一一回复着熟悉的号码,“已经完成了,对,明天拿去给你看,嗯,好的,好,再见。”“我都说过了,我不可能把她修成章子怡,她们两个唯一的共同之处是性别,如果想PS成明星脸,不用找我,你们自己就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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