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是嫁了人,可她嫁的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十几年来,她不争不抢,只为混日子。
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样一个普通商户的侧室。
可穆清不同。
牧平海的唯一血脉,也继承了牧平海绝佳的武道资质。
司夫人记得她问过沈霓裳。
当时她问,穆清日后会走到哪一步?
沈霓裳当日是这般的:“……也许,会走到所有人都想不到的那一步……”
所以,沈霓裳才这般笃定,确信即便穆清的身世被隆武帝得知,隆武帝也舍不得不惜才。
穆清注定光芒万丈。
沈霓裳是如此确信。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沈霓裳不能让这门亲事成真。
木秀于林。
防患于未然。
司夫人心里难过。
她观察了许久。
她喜欢穆清,也相信穆清。
可是沈霓裳的理由让她再多的话都不口。
司夫人望着沈霓裳,轻问:“这些固然是理由,可也不是理由。我只问你的心,若是没有这些,无关连累,无关身份子嗣其他,我只问你的心——你真的对他一分动心都无?”
沈霓裳放在额头上的手指轻轻一颤!
司夫人眸光柔柔静静注视。
屋角落地纱灯中,烛火猛然跳动了下,沈霓裳指尖投下的阴影也在白玉般的清丽面容上拉长颤动了几许。
良久之后,沈霓裳语声清幽低低:“做知己比做夫妻长久。知己者相怜相惜却不会贪心,夫妻者易生贪婪,至亲至疏一线间。夫人对沈重山本无男女之情,可十八年夫妻做下来,不也有心伤失望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夫人,我是个很贪心的女子,我不愿考验人性,也不想为难自个儿。”
听沈霓裳提及沈重山,司夫人神情微微僵硬。
这一点她没想到沈霓裳也看在了眼中,她的确无法反驳。
即便对沈重山无深情厚谊,但无可否认,沈重山的所作所为,也的确让她暗暗自嘲过。
可沈霓裳别的话,司夫人便有些没听懂了。
司夫人拧起眉心:“你不……信他?”
“不是不信他。”沈霓裳放下手,神情已然平静,“牧平海为了容大哥而死,凌安素因失夫难产而亡。他们都是好人,牧平海更是顶立地的大侠——可我不愿意做第二个容大哥,也不愿做第二个凌安素。鹰翔九,负重则不高。夫人,他日他若有一丝为难,我都会懊悔。”
沈霓裳完顿口,噙笑淡淡。
司夫人无言以对。
“夜深了,我送夫人回去吧。”沈霓裳起身。
司夫人怏怏不快,她本是来服的,可没成想被堵得无话可。
“别送了,二丫陪我就是。”司夫人几分烦躁,见得沈霓裳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更觉不痛快。
哪家养出来的丫头!
平时不吭不响,一到关键时候比谁都牙尖嘴利。
理不过她,讲情也讲不过她!
沈霓裳自然看出了司夫人的憋闷不快,还是微微笑着将司夫人送到了门口。
司夫人行到门口,忽地转身过来:“你句句都是为人好,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自个儿心里怎么想的?那孩子满心满眼都是你,今日你当着众人认了人家做夫君,如今又装聋作哑,换做是你,你不伤心?我不来你那些大道理,可我有眼睛会看——”
“夫人——”沈霓裳露出头疼之色。
“你敢你半分都不喜欢人家,半点都无动心?”司夫人冷哼斜睨,“……敢么?”
沈霓裳避开司夫人的视线。
“不敢,是么?”司夫人勾勾唇角,抬了抬眉毛,“那你凭何替人家做决定?你觉得那是对人家好,可你觉得的好就一定是人家想要的?我看啊,你不过是怕!”
“我怕什么?”沈霓裳反问。
“不怕好啊,你去同人家锣对锣鼓对鼓的个明白啊!”司夫人哼笑,“我司倩娘名下可没这么没担当的闺女,既然不怕,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明不白算什么回事儿!”
“二丫送夫人回房。”
沈霓裳头疼又无奈,交待一句后便转身进门,下一刻,房门竟然就阖上了。
司夫人一滞,转头朝一旁的二丫看去。
二丫木着一张脸,见司夫人看过来也转过头,只用一双大得出奇的黑瞳仁同司夫人一双美艳凤眸对看。
司夫人嘴角抽搐了下,无语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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