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欧阳雄却没揍人也没骂,瞥了他一样,不置可否的模样。
欧阳泽明立时露出大大笑容。
深知欧阳雄脾性的他自然知晓,欧阳雄没有反对就是默许了。
“你们出来这般久,会不会有问题?”司夫人看向父子两人。
“我是庭除的,今日不当班,便是当班也是卯时。”欧阳泽明很是得意,“这婆娘人缘儿不好,没人找她。”
欧阳雄不话。
欧阳泽明讨好地看着欧阳雄,殷勤解释道:“我爹扮这个也挑得好。外院管花木的寡妇,还是外院管事的相好,那管事这几日陪媳妇回老家祝寿了,他不在没人寻,也没人敢找岔儿。”
好吧,都是行家,自然考虑周详。
司夫人笑笑,也就不多虑了。
色渐渐暗下来了。
沈霓裳两人留下来同大家一道用了晚膳,欧阳父子也打理一番,欧阳泽明不知从身上何处掏出了一堆零零碎碎的玩意儿,盏茶功夫不到就重新易了容,又变回了那个黄黑脸的腌臜仆妇。
欧阳泽明一面照镜子一面叹气:“爹,还好我挑这婆娘脸黑也不招人待见,要不然你打这么狠,我可怎么混过去啊?”
“不看这婆娘脸黑老子下手自然会轻些。”欧阳雄斜眼扫他,“你当老子心中没数。”
欧阳泽明一呆,无语凝噎。
晚膳过后大家最后商议了一番,分头离开。
沈霓裳同穆清回到余老太君院子,寻了福慧一趟。
福慧道老太君今日有些疲倦,自他们离开后一直睡到晚膳,用了些药膳后又睡下了。
两人回到东厢房。
“霓裳,累么?”穆清四下走了一圈,走回到沈霓裳落座的桌前,拉出凳子,在旁边坐下,语声柔和,“眼下还早,不如先歇会儿?”
沈霓裳平素表现自若,旁人都无多少察觉,但穆清却看得仔细。
沈霓裳这几月来不仅食量逐日减少,而且自十万大山消瘦后就一直未长回去,在人前沈霓裳一直保持着精神头,可从昨晚就能看出,他过了大半夜才睡着,而沈霓裳几乎是一上床就睡着了。
他想,霓裳应该很累。
此际一回房坐下来,沈霓裳便撑着额头,清丽的面容放松下来,疲态一览无遗。
穆清静静凝视,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满心疼。
“穆清,你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边族?”沈霓裳支着额头轻声问。
穆清想了想,语声同样轻柔:“我倒是觉得边族没什么不好。賽戈朗虽是样貌有些吓人,但他很聪明,比我聪明多了,看上去不大好话,但人其实很好。乌歌也很好,伴兽族的大祭司、族长、多伦,还有库尔丹也很可爱,而且很勇敢。还有——”
穆清顿了下:“……大哥……他们都是极好的人。只是上不公,让他们这样的好人遭受这样苦难。我也不明白为何?不是道有公么,为何还……”
提及容苏,穆清垂黯然,脑海中熟悉的清隽面容浮现,引得心中一阵隐痛。
纵然是该报的仇都报了,坏人也没好下场,但终究意难平。
穆清怔怔想了一会儿,没听得沈霓裳的声音,抬一看,沈霓裳竟然就那般撑着额头睡着了。
烛影摇红,清丽的面容隐约一抹苍白,唇色也有些淡,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穆清起身,轻轻弯腰将人抱起,沈霓裳羽睫微动了动却未睁眼,走到床边将人心放下,再帮她除去鞋袜,秀美赤足放回床褥之上,拉过薄被盖住肚腹。
沈霓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蜷着身子睡着的模样好似一个乖巧柔顺的姑娘。
穆清唇边不自觉绽出一丝宠溺笑意,抬手放下帐幔,心翼翼归拢好,拉开屏风护住床围,又隔着帐幔看了会儿,才轻步行了出去。
推开窗扇,夜幕如丝绒,繁星缀漫。
一阵夜风袭来,凉意徐徐,暑气瞬间一消而散。
穆清站了一炷香时间,将窗扇阖拢,席地而坐,闭目开始运行周。
若是自个儿能更强大,霓裳会不会就能少些辛苦了?
穆清的心中充满斗志。
终有一日,他要让她再不受任何人的欺辱,也再不会让她受分毫委屈。
他要让她做世间最快活肆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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