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饮而尽,沈霓裳也慢慢将酒喝完。
凌飞不话,替三人依次斟酒。
一连饮了三杯,放下酒盏,凌飞俊脸泛红,将酒盏放下,又伸手去拿酒壶,穆清伸手按住他的手:“子洵——”
凌飞脸上的笑意缓缓敛起,眸光垂落不语。
席间一时安静。
有些话始终避不过,沈霓裳偏看了看荷池,轻声道:“人一生有很多选择,但独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非己之过,何必难过?就如同这荷花,即便生于脏污淤泥之中,尚能高洁绽放,与人芬芳。我们身为人,难道连这草木之灵也及不上?”
沈霓裳转回,眸光认真看向凌飞:“我的亲身母亲是歌女,还是我父亲的外室,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觉得比人低一等,那就行了。”
“我出身商贾,按我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与你们同桌共饮。”张少寒也笑道。
“……你们不懂。”凌飞低低道,“我娘她……”
凌飞没能下去。
这一日间生的事,于他而言,着实太过艰难。
他一直知晓宁氏个性强硬,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宁氏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更让他痛苦的是,宁氏做出这些事是为他。
凌越的怒言声声犹在耳,那怨毒之极的目光似乎还在眼前晃动,凌飞放在桌上的五指慢慢收紧,指节根根白。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无论她做了何事,都与你无干。”穆清忽地开口,顿了须臾,“其实我原先也难过。我娘很疼我,可她身子不好,早些年一年中还能有几个月清醒,可如今,她已经三年多未曾醒过了。而我爹……他很不喜欢我。”
三人皆侧目而望。
穆清垂了垂眸光,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其实我也知道,我娘是为了生我才伤了元气,我爹不喜欢我也在理。可有时心里还是会不好受,也不知道自个儿该如何做,我爹才能不这般讨厌我。而这回出来后,我慢慢想通了些。已经生的事情咱们谁都改变不了,咱们只能做自个儿能做到的,不违理,不违己心,只要这般就行了。”
张少寒看了沈霓裳一眼,沈霓裳面色平静。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凌飞低声而笑,“了不醉不归,不了,来,喝酒!”
凌飞面上虽是在笑,但眉间眼底依旧郁色沉沉,沈霓裳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略有些怪异,总觉着他有些话还未出。
“不如一人一句祝酒辞,谁先来?”凌飞斟好酒,笑看三人,“霓裳你先来?”
“我先来。”沈霓裳站起举杯一迎,略想了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活在当下,与诸君共勉!”
“得好!”
“好!”
“好诗!”
三人分别叫了声好,遂举杯共饮。
“活在当下……”凌飞放下酒盏,细细品味了下,看向沈霓裳偏噙笑,“霓裳,你总是这般冷静清醒么?”
沈霓裳笑了笑:“有么?”
凌飞扫了一眼穆清张少寒,斜睨沈霓裳,指着两人问:“你问他们。”
穆清和张少寒只是笑。
沈霓裳抿唇,看向两人:“该你们了。”
穆清提壶斟酒,站起身:“我读书不成,只记得一句,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穆清这辈子能识得你们这些朋友,怎么都值了!从今往后,一日兄弟,一世兄弟,我敬诸位!”
月色星光下,穆清神情分外诚挚,令人动容。
“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凌飞率先起身,点了点头,低低重复了一遍。
“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张少寒也含笑站起轻声道了一遍。
沈霓裳笑了笑,最后站起,举起酒杯同三人虚虚一碰,四人将酒饮尽,再相视一笑。
张少寒摇了摇,叹笑道:“话都被你们完了,我还真不出什么新鲜的。”也不坐下,直接拿了酒壶替四人斟酒,斟完后,他站直身子,看着三人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就些俗话吧。旁的方面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望日后能多赚些银子,不负诸位这一番知遇之恩。就祝咱们日后多赚些银子吧!”
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和乐几分。
“到我了。”将酒饮完,凌飞再替几人斟酒:“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凌飞敬诸位!”
三人静默须臾,齐齐一笑,也不话,举杯一口而尽。
“少寒,我身边有六个暗卫,我分两人给你,该交待的我已交待好了。这两人皆是跟了我十来年,你只管放心用。接下来生意上的事,就要你多费心了。”凌飞偏看向穆清沈霓裳,挑了挑眉,懒懒一笑,问道,“此番南行算我一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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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值休沐,穆清凌飞两人用过了早膳就准备入宫。
临出前,穆清取出三样东西交给沈霓裳。
沈霓裳诧异相向。
凌飞抱着胳膊在一旁:“冰樨玉、清风匕、雪蚕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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