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两天以后,O有一张来这儿的粉红票子。您怎么样?还和以前一样吗?您愿意让她……”
“那还用说,这很明白嘛。”
“我就这么对她说。要不然,您知道吗,她自己还不好意思……我告诉您,怎么回事,她对我只不过按粉红票子行事罢了,可是对您……但她又不明说,是哪第四位插进我们的三角。
风流汉子,您坦白吧,她是谁?”
我心里的帘子哗地掀了起来——我又听见了丝绸的悉簌声,看见了绿色的酒瓶,她的嘴唇……突然不知为什么我脱口说了句很不得体的话(我要是忍住了不说该多好!):“告诉我,您尝过尼古丁和酒的滋味没有?”
R抿了抿嘴唇,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他此时此刻的思想我听得一清二楚:“虽说你是我的朋友……可还是得……”他回答我说:“怎么说呢?我自己——没有尝过。可是我知道有个女人……”
“I,”我喊了出来。
“怎么……您,您也和她有来往?”他嘎嘎大笑,气都喘不过来——马上要喷唾沫星子了。
屋子里的镜子挂在桌子那边,我坐在软椅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前额和眉毛。
这时我——真的我——从镜子里看见两道剑眉的直线歪扭着,拧着,颤个不停。那个真我还听到一阵野性的嚎叫:“‘也’是什么意思?你说,‘也’是什么意思?你说,我要求你说!”
R两片厚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眼睛也瞪得圆圆的……
我——真的我——狠狠扭住另一个我的衣领,就是那个野性的、满身毛发的、气喘吁吁的我。真的我对 R说:“看在大恩主的份上原谅我吧。我病得厉害,睡不着觉。我这是怎么啦,我都糊涂了。”
厚嘴唇上掠过一丝笑意:“是啊,是啊!我明白,我能理解!这些我都并不陌生……当然,是从理论上讲。再见吧!”
走到门口,R像个黑球似的又转身回过来,走到桌子跟前,朝桌上扔下本书说:“这是最近写的……专门带给您的,差点儿忘了。再见……”
说着又喷我一脸唾沫,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也许准确些应该说:我和另一个“我”单独在一起。我跷着二郎腿坐在软椅里,好奇地看着我(我自己)在床上抽风。
为什么,比如,为什么我和O整整三年能生活得如此和睦,而现在突然只要有一个字提到那个 I……难道爱情、嫉妒这些疯狂的东西,不仅仅在古人愚蠢的书里才有?主要是我出了问题!方程式、公式、数字我都明白,可是对这些东西却一窍不通!
一无所知……明天就去找 R,告诉他……
不,那不是真心话。明天也罢,后天也罢——我永远不会去。
我不能也不想见到他。完了!我们的三角垮台了。
我独自一人。傍晚。扯起了薄雾。金光灿灿的乳白色天幕遮住了天空。要是能知道那里高处是什么该多好!但愿我能知道,我是谁,我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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