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帝”。
萧宝夤身边的心腹亲信之辈大多没见过褚向,所以当褚向走入室中时,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不为别的,概因这褚向和年轻时的萧宝夤实在太像了。
再一想萧宝夤和晋陵长公主是龙凤胎、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再加上外甥多像舅,如此相像倒也合情合理。
可即使是萧宝夤的几个儿子也没褚向如此相似的,这种事情也算少见,自然不免啧啧称奇。
也难怪这褚向这么快就能通过层层盘查见到萧宝夤,就这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萧宝夤流落在外的儿子,谁敢阻拦?
甥舅两人相见,自然也十分激动。
哪怕萧宝夤因病缠绵与病榻之上,见到褚向真抛下故国千里迢迢来了,竟拖着残病的身子起了半个身,整个人向前探去:
“好孩子,辛苦你了……”
他和褚向长相有八分相似,身材却毫不相仿,褚向骨架弱质纤细,萧宝夤却肩宽腿长身材高大,褚向的长相能让满朝公卿忍不住频频侧目,褚向的母亲年轻时追求者满布建康,亦可见萧宝夤年轻时该是如何俊俏风流,否则也不会流落魏国后还能让南阳公主心生仰慕而下嫁。
可就这么一个风流人物,现在却嘴唇乌青,脸色晦暗,整个人蜷缩在病榻上,只是起了半个身子都像是已经去掉了半条命,哪里有一方枭雄的样子?
“外甥来晚了!”
褚向一见舅舅这个样子就扑倒在榻前,泣不成声。
甥舅二人相对落泪了一会儿,褚向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转过身招了招徐之敬,又转头对萧宝夤说:
“舅舅,我请来了我的好友,他是东海徐氏的嫡系子孙,曾是梁国的太医令,请让他为您诊治!”
“主公不可!”
萧宝夤榻前有一文臣连忙阻止,用怀疑地目光看向褚向道:“梁国的医官,怎么会来医治陛下?怕是梁国萧衍那老头儿趁机加害陛下的奸计吧!”
“是啊,主公,您这外甥和您多年未见,怎可轻易相信?”
“陛下,还是……”
“无妨……”
萧宝夤气若游丝,无力地摇了摇头,“我这样子,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何况褚向是我的亲外甥,如今这种情况,和我的亲子也没有什么区别,见他如同见我,不必生疑。”
这一番话,几乎是直接宣布了褚向的身份和地位,也敲打了这群亲信的“好心”,好几个城府不够深的,直接就黑了脸,用怀疑而戒备的眼神看着褚向。
褚向多年来一直跟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最是会察言观色,自是看见了这一屋子神色各异的“臣僚”,却依旧视而不见一般,只顾着关心萧宝夤的伤势。
“我要治不好,能治好的人也有限。”
徐之敬是什么狗脾气,连皇帝和二皇子都敢怼的人,哪里会受这种气,“你们要不相信我,可以另请高明!”
“徐兄……”
褚向最了解徐之敬的性格,请马文才放他来这龙潭虎穴已经是对不起人家,哪里敢让其他人折辱他,连忙苦笑着拉起他的袖子,温声婉言相劝,“你别和他们怄气,先看看舅舅的伤……”
这几乎是低声下气了,萧宝夤微微一怔,立刻明白了过来,大喜道:
“这位可是‘医神’徐文伯的后人?”
“正是,他是徐文伯的嫡孙,是我在会稽学馆读书时的同窗。”
褚向生怕徐之敬拂袖而去,紧紧拉着他的袖子。
医神徐文伯的名气太大,他的堂兄弟医术远不如他,当年因战乱被掳到魏国后也一直任到太医令,可见医术之高明,这位是徐文伯的嫡系子孙,还曾是梁国的太医令,当即有人一改刚才的态度,向他跪下狠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为陛下医治,徐太医之后要杀要剐,在下听凭处置!”
徐之敬被顺毛摸了几把,这才上前掀开萧宝夤的伤口开始诊治。
伤口的敷料被掀开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伤口亦有脓液向外渗出,从肩膀到整个左臂已经完全肿胀溃烂,怎么看怎么可怕。
然而徐之敬比这还恶心的伤势都见过不少,眼见这伤口恶化成这样,反倒更凑近了点,还将手指从他肩膀上的血洞中伸了进去旋了一圈,带着烂肉和脓液拉扯了出来。
这一下痛得萧宝夤惨叫出声,一旁戒备着的诸人也是看的头皮发麻,而徐之敬却只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对着光研究了下那块烂肉和脓液。
“齐王的体力和毅力实在是了得,寻常人伤成这样,怕是几天前就已经死了,就算没死,这般痛苦也早让人放弃了求生的欲望,你的身体实在强健,竟然能撑到现在。”
徐之敬检查完了之后对萧宝夤也不无敬佩。
他是梁国人,对萧宝夤只用“齐王”而不用陛下相称,是在提醒自己没有投效之意,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关心萧宝夤的伤势,并没有人在意这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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