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过去,东宫早有了一套流转的班底,俨然就是第二个“小朝廷”,就算朝中文武百官旷了朝,也不至于立刻就让梁国的政权瘫痪。
这是废除了“子贵母死”的规则后、整个朝政都混乱了的魏国,远远不及梁国的地方。
“滚!”
然而他们面对的,只有太子的一声怒吼,和一只飞出窗外的砚台。
“若不是你等自作主张,今日岂会有如此局面!”
砚台被掷落在他们的面前,摔碎了一个尖角,而后又弹了几下,才滚入草丛之中。
徐勉几人相顾无言,只能叹了一口气,从草丛里捡起那个碎了的砚台、以及地上碎裂了的一角,无奈而去。
第二日,到了上朝之时,上朝的官员依旧寥寥无几。
太子明显已经不似昨日那般沮丧,甚至还能好言好语地询问来上朝的官员可有本奏上,是否有急事需要处理。
但中书省依旧没有将各地的奏折和文书移交给东宫,而太子也没有去太极殿的书房里取回之前堆积的公文,所有人都好似心照不宣的忘了这件事,就像是皇帝只是出去“散心”几天,随时都会回来,谁也不愿做出改变。
太子不急,好不容易等来太子临朝机会的东宫里的官员们却急了。
徐勉悄悄入了东宫,在屏退所有人的情况下,道出了他的来意。
“殿下,朝中文武百官大多崇佛,如今陛下已经出家,已经不算是俗世中人,为何您还迟迟不肯下达诏书,让中书省将公文送来呢?”
徐勉见太子缄默不语,又咬牙开口,“陛下走时,并没有带上虎符和印玺,如今这些都存放在太极殿的后殿之中。您是监国太子,以‘监国’的名义去太极殿里取走虎符和印玺,又何惧陛下会回来?”
“你在胡说什么!”
这话已经是诛心之言,萧统终于有了反应,他立刻意识过来什么,又骇然喝道:“你在父皇身边安插了人手?!”
虎符和印玺都放在专门的金匣之中,有专人看管,平时并不启出,而且金匣体积颇大,又沉重,若是金匣被搬出,必有宫人知晓。
但传出流言和主动窥探,那就是两回事了。
“不是我!”
哪怕他现在是太子眼前最得用之人,这种事情也不敢承认,连忙解释:“那些探子是丁夫人之前留下的,臣也不知情。只是事情发生后,早上有宫人悄悄找到了我,给我传了这个消息。”
“那宫人呢?”
萧统怀疑地问。
“他不能和我接触太长时间,递给我这个信物就匆匆离去。我之前在陛下身边见过此人,消息应该不假。”
徐勉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印,确实是丁令光给他们传递私信时的印玺,太子接过后仔细检查,确认无误。
可他好似越发不满了。
“拿了我母妃的印信,难道就算是母妃的人?谁知是真是假?”萧统握着小印,悲声道:“我大梁皇室,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闻名,如今你却是在劝我造反吗?”
“陛下那般崇佛,能够借此精修佛法,想必也是开心的!释迦牟尼是释迦国的王子,达摩是香至王的王子,西边那么多王子既然能成佛,陛下以天子之尊修佛,成佛成圣不是更理所当然吗?!”
徐勉辩解道。
“好啊,你这不是劝我造反,你这干脆是劝我弑父!”
萧统气得直抖,若不是怕喊人来会被误会,当时就要人将他驱赶出去。
徐勉正是看出他不能声张,情绪激动之下,牵住太子的袖子,又继续劝说。
“这怎能是造反?殿下是太子,是梁国名正言顺的储君!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却不管不顾弃朝出家,正是殿下应当力挽狂澜之时!”
徐勉几乎要将一腔急切倾泻而出。
“同泰寺孤悬宫外,背靠鸡鸣山,若殿下派出一支军队,以‘保护’之名围住同泰寺,除非有兵马能够突破宫中,否则里面的人绝无突围可能!”
他通晓军事,也长于政治,曾是萧衍最看重的辅佐之臣,如今他也确确实实在用最大的努力为萧统“设计”一条通达之路。
“若殿下舍不得陛下成佛升天,大可继续礼遇佛门,将陛下奉为‘在世佛祖’!殿下仁孝之名天下皆知,臣也没想劝殿下做什么,只要保护个一年半载,等殿下彻底掌握了朝政,到时候再解除‘保护’,又能如何?”
徐勉看着表情越来越惊恐的萧统,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陛下年纪大了,又有头风和消渴之症,趁此时好好休养,未必不能颐养天年,长命百岁,到时候,父成佛祖,子为明君,谁敢说殿下不孝顺?”
萧统听完徐勉的话,牙关嘎嘎作响,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徐勉却已经为他想好了所有后路。
“殿下此时第一步,便是借着去太极殿取出堆积文书之名找到金匣,而后命东宫卫率‘取’走金匣印符,得到名正言顺批阅奏折的权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