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于是寄给他的信里就常常带着家中几个孙女、堂孙女之类女眷的趣事,有时候说些“相貌可爱”或者“意态娇憨”之类的话,信里没有明言,实际上就是在说媒,试探马文才对女子的喜好。
裴公觉得马文才是个聪明孩子,一定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和心意,马文才也确实明白了他的苦心,却没办法接受啊!
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定亲,是嫌家里女郎死得不够快?!
马文才越想越烦躁,将那封信揉成纸团,拍在了案上,起身就走。
自己不娶妻和不能娶妻是两回事,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家中早已催促过很多次,朝中上下的长官几乎都曾为他私下里说过媒,对于这种事,他现在是嫌麻烦更多,可这些都是好意,是他无法避让的麻烦。
他决定继续装傻,等装到实在拖不下去了再说。
离了裴家客店,天色已经不早,马文才想了想,并没有选择入宫或是去牛首山大营,而是前往御史台,去找寻梁山伯。
两人现在肩负着挑选五馆生入互市司的差事,平日里接触已经成了常事,马文才一出现在御史台的门口,那看门的护卫便熟门熟路地引了他进去。
见了梁山伯,马文才简单的将自己去裴家客店见了朱富贵的事情说了,也说了茅山那边的来意,表情有些凝重。
“茅山是想让祝英台入道门?”
梁山伯愣住,诧异道:“他们觉得祝英台和陶弘景有相似之处?”
这可是极高的美誉了,就连梁山伯也都惊住。
“祝英台的炼丹之术,有这么高绝?”
他出于避嫌的意思,很少过问马文才的“生意”,虽然知道祝英台能制冰、炼假金,甚至能做“震天雷”这样的东西,但因为她性格活泼,有这些出众的炼丹术也就做做冰棒、帮他吓吓无知歹人,再加上早些年她还老折腾肥皂之类在他看来很奇怪的东西,所以他从未将她与陶弘景的能力联系在一起。
最多是在炼丹术上有些偏才罢了。
闻言,马文才苦笑了一声。
“祝英台曾说,她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炼丹家,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
现在看看,说不定还是真的。
这感觉就像你身边一个嘻嘻哈哈只会逗乐子的熊孩子,突然有一天发现是什么小仙女,那酸爽不用多言。
“世间已经多少年没出过有名的坤道了。”
梁山伯微微动着手指,思考着对策,“如果祝英台真入了道门,茅山上一定会大肆为她扬名。”
茅山道门信奉的是上清派,而上清派的第一位大宗师却不是男人,而是个女道士,名为魏华存,又称紫虚元君、魏夫人。
她曾是天师道的祭酒道士,后来又称为上清派的元师,是以茅山上也接受女道士,名为坤道,与男道士的乾道相对。
凡是上清派的弟子,无不希望继承魏夫人的道统,因为这位魏夫人是上清派第一位被记载“白日飞升”之人,连她的侍女麻姑和女弟子女夷都据称成了仙,掌管仙职。
魏夫人到了八十多岁时还面如少妇,陶弘景是上清派道首,据说看起来也只是个中年道人,别的不说,上清派驻颜有术绝对是真的。
魏夫人的传说从晋时开始流传,以至于到处都有供奉她的“紫虚观”,魏夫人的事迹已经是家喻户晓之事,每个想要修道之人,提起这位紫虚元君,都奉为女神一般。
“其实别的不说,朱富贵说的有一点确是没错。”
梁山伯思忖了一会儿,开口叹道:“祝英台身上有许多秘密,是无法解释的,若不假托与道门,很容易被当做妖孽。”
上虞祝家从没有人信过道,祝英台根本没有途径了解炼丹术,她自言是小时候在杂书里学到一些,后来拜了名师学习过,可道门如果有这样的名师,陶弘景所在的上清派又怎会不知祝英台的来历?
若说是天神相授、又或者生而知之,又太过神异了点,容易让祝英台惹上麻烦事。
所以这么多年来,梁山伯和马文才两人都是小心藏着祝英台卓越的炼丹术,之前鼓捣些白糖味盐等日用品还好,后来开始炼铁炼铜,更是将她严密保护,半点不敢走漏一丝风声。
旁的不说,如果她有这样的技术,最大的可能是被召进宫里,从此再没有自由之身。
而且如今佛门势大,已经有了遮天蔽日的势头,祝英台的炼丹术是甚至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技术,茅山注意到了祝英台,佛门盯着道门的一举一动,迟早也会知道。
如果让佛门忌惮,只需进几句谗言,祝英台很容易就会被当做“神棍”、“妖孽”,落个凄惨下场。
两人心中沉重,左思右想,都不得不承认让祝英台过了明路、成为茅山弟子是最好的路子。
“往好处想,祝英台也不必瞒着自己的性别过一辈子了。”
梁山伯安慰道:“若得个‘魏夫人’的传承,祝英台女扮男装来官场历练也就有了原因,算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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