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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祝宅消息的时候, 马文才正在官舍里面见吴兴来的“五馆生”,看到仆人送来的书信, 也只是说了声“我知道了”,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这些五馆生奉召入京, 和马文才这些天子门生不一样,他们还要经过朝廷的遴选才能入职, 所以暂时住在吏部为等待官职的官员建造的官舍里,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门, 就怕误了朝中的召见。
梁山伯更多的是考察家世和人品方面的情况, 他是御史,必须保证被录用的官吏没有恶迹,也没有犯过罪, 但马文才这边, 更多的就是考验这些五馆生平日的为人处事和行事方式了,毕竟这些人一旦用于互市司, 那也算得上是外交人员,一举一动都有关国体, 也不能轻易生出矛盾。
正因为如此,他白天无事时会乔扮成普通人的样子, 在官舍中闲逛,听听这些五馆生谈谈事, 说说话,从平日的交谈和相处中,也大约能推断出这些人的性格如何。
由于他经常在官舍中乱逛, 有不少五馆生也注意到了他,但因为他年纪实在太轻了,看起来又没有士人常有的眼高于顶,谁也没想到他是负责挑选互市司官吏的上官,只以为是稍微有些身家的五馆生罢了。
五馆生里也有富商或除士的没落士族出身的,这些人看起来气度更好些,不似有些吏门出身的满身被生活磋磨过的悲苦,一眼就能辨出。
这样的人前途也更好些,至少更容易受到上官的重视,至少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当马文才问他们一些问题时,他们也愿意搭理。
“是家里来了信?”
一起坐在庭院中透气的文士试探着问身边的马文才:“也难怪,你年纪这么轻,家里是一定不放心的。”
马文才只笑笑,不置可否,面上让人看不出想法。
“能被馆主推荐的,果然都不是庸才,这人年纪轻轻却喜怒不形于色,日后一定能成大器。”
那文士心中如此思忖,交好之心更甚。
“兄台是吴兴人士,难道曾是吴兴学馆的学子?”
“不,我是会稽学馆的。”
马文才摇摇头,收起信。
“那岂不是和考验我们的马侍郎是同门?!”
旁边听到的几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你是贺馆主门下,又有如此的才貌,一定能被录用了。”
不但他们,如今来的五馆生大多都是这个想法,对待会稽学馆的学子也更加客气。以往五馆是同一阵营,如今因为会稽学馆出了几个有出息的学生,连带着在五馆之中也分出几等来。
马文才挺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分阶层的习气,闻言淡然道:
“如果只是同出自会稽学馆,算不得什么同门,贺馆主总共也没收几个入室弟子。马侍郎是御赐的‘天子门生’,说起同门,不过是当年入朝的那二十多人,‘会稽学馆出身的都是马侍郎的同门’,这种事私底下想想就好,说出来,就有些得罪人了。”
他语气还算温和,但那种长期处于“上位者”的气度却掩盖不住,之前露出羡慕表情的人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嘟囔了几句诸如“别人都这么说”或是“你是会稽学馆的才这么说”之类的话。
马文才的余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记住了他们大概的样貌。
对他们指出了言行上的不妥之处,却依然还有不忿之心,并且觉得靠关系就能获得更紧密的联系,这种眼皮子浅见识也少的人,到底是怎么获得推荐的?
好像是来自平原学馆的,难道平原郡那边的馆学已经差到如此地步?
其他几人倒是世故之人,见情况不太对,连忙换了个话题,“陛下突然启用五馆生,据说是和互市有关,不才虽然精通些诗书,可是对做生意实在没有什么天赋,还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
“是啊,我在县中只是个主簿,管的是讼书这块,和互市似乎也没关系啊。”
“我还好,管的是钱粮,但互市的钱粮,和官仓的不一样吧?”
这话题一开,众人议论纷纷,这也是这么多天来众人讨论的最多的问题,因为实在不确定朝廷召他们能有什么大用,所以心中总是不免忐忑。
“你们一个个辞官的辞官,离家的离家,好似胸有成竹的样子,却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来京中干嘛?”
角落里一个独自坐着的布衣学生“嗤”了一声,“要是马侍郎问起,你有什么可用之处,难道要说‘我也不知道’吗?”
“蒋材,少说几句。”
旁边的圆脸青年拉了他一下,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这位朋友性子有些古怪,并不是有意挑刺。”
“想来阁下确有大才啰?只是不知蒋兄有什么可用之处!”
马文才做出一副傲慢的表情,挑眉问道。
“我?我会算账。”
蒋材丝毫不谦虚地说,“我蒋家在吴县的十八家铺子,都是我核算记账的,家中没有哪一个账房及得上我。”
他刻意对马文才扬起脸,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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