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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么多年来,哪怕临川王萧宏那样的废物都能领扬州军事,其余宗室也多有武职在身,唯有他,从未领过任何军事,他的东宫之中也没有多少武将,即使有,也都是虚职。
哪怕是他的弟弟萧纲,在被封为晋安王的时也都督着雍州军事。
过去,他总觉得因为自己是太子,不便参与军事,为了不让父皇忌惮,他也对军事毫不关心,以至于萧正德那次夜攻台城时,他除了会调集人手护住自己几个弟弟以外,连应对都不得法,差点出了大祸。
可现在,他是真的悔了。
萧统看着站立在殿中,犹如浑身都在发着光一般的马文才,再看看虽然不发一言,却明显胸有成竹的弟弟萧综,隐隐觉得自己已经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然而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
看到马文才在朝堂上侃侃而谈的样子,萧统心烦意乱,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会结交才学之士,这么多年来却没有招揽过马文才。
他虽没有武功,但是这种这种成长起来之后“出能为将、入能治国”之人,一旦收归东宫,没有武功又算什么?
是了,他也曾想过招揽马文才的,可那颗痣太碍眼了,总提醒着自己其实并不是嫡长子,所以自己总是隐隐忽略掉他……
他也想招揽马文才,然而他出身不够高贵、文章不够华丽,和东宫诸学士格格不入,自己其实有些嫌弃他。
他打探过,这个马文才开酒楼、制白糖,私底下还做着许多买卖,后来更弄出什么赛马会,如此追求阿堵之物,不是他想要的人。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早知如此”的事情,皇帝不咸不淡地敲打完了东宫一脉的官员,便以不容犹疑的态度确定了要接受元法僧献书的事情。
马文才今日在朝中提出的观点,不但很多和这位君主不谋而合,而且比他想的还要细致,更重要的是马文才的态度。
朝中这么多大臣,偏向东宫的臣子明知取了徐州对国家有益、却为了巩固东宫的地位而不愿推行;
其他臣子,也大多因为不愿和东宫交恶而不愿发表意见,哪怕萧综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有利,怕是也忌惮太多,根本不敢为自己争取什么。
萧衍自己并不是从储君之位登上龙椅的,然而没接受过太子的教育,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太子。
在他看来,如今的萧统和萧综,都没有为储君的“器量”,也没有统御江山的能力。
他想要的国之储君,需要化家为国,明白梁国需要什么,什么样的选择有利于国家,而不是有利于自己的地位。
看着发表过意见之后便谦恭地立于朝下的马文才,萧衍的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失望。
如果他的佛念不死,接受着郗徽和他的教导长大,应当会像是马文才这样吧……
有郗徽的坚持和决断,也有自己的手段和胸襟。
不会过于优柔宽厚,要有底线和原则。
为什么,马文才不是他的儿子……
看到被东宫官员们拥簇着的萧统,萧衍情绪低落,也不知是出于思念发妻的悲凉,而是出于对儿子们的失望,竟然就在这般敏感的朝会上,长叹出声。
“朕只是老了,还没有到要死的地步呢!”
此言一出,群臣骇然,太子和几位皇子更是直接跪下了。
“父皇春秋鼎盛,必能万岁无疆!”
“陛下慎言啊!”
好在萧衍的低落只是一瞬,他也明白自己这时候更不该有的便是示弱,所以出声让跪下的儿子们起来,强打着精神,对徐州之事做出了决意。
“着散骑御史朱异为使,明日启程,立刻前往彭城,安抚徐州。”
朱异为人圆滑,长袖善舞,身份地位又适合做这种事情,之前有几次接待南投的魏臣,也都是他负责的。
“臣遵旨。”
若真能说服元法僧,这便是大功一件,朱异自然高兴地领下了差事。
“着豫章王萧综为主帅,都督众军,率军应援彭城,镇守徐州。”
萧综怔然,不敢置信地出列,而后欣喜地接受了军职。
他从未领过军,此番出征,皇帝必会给他调动徐州附近能征善战的将领,他只要到达边境就可凭着兵符调动军队。
这是父皇对他莫大的信任。
其余众臣却纷纷看向马文才。
皇帝这番指示,明摆着是完全按照马文才的进言在行事。
若马文才是尚书令、仆射官,这般言听计从倒不会有多引人侧目,可他如今不过是一散骑御史,有的武职也只是小小的参军,能参与朝议都是看着他是天子近臣的资格,此番一鸣惊人,已经是骇人听闻了。
可就像是还不够似的,萧衍接连着又下了一道敕命。
“着白袍军领军陈庆之、参军马文才,领白袍军,护送豫章王前往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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