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不着痕迹地弄走他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指,诚恳地说:“王爷,现在证据确凿,就算我说我信,陛下和朝臣们也不会信的。刺杀陛下、私藏兵甲都是死罪,尤其之前乐山侯又私铸官钱,陛下本就在气头上,数罪并罚,王爷现在实在是危险的很……”
萧宏听到私藏兵甲时还能理直气壮,但听到“刺杀陛下”就知道自己没办法善了,顿时缩着像是鹌鹑一样,满头满脸都是大汗。
他知道马文才说的是对的,他恐怕是在劫难逃。
“我现在还能怎么活命?”萧宏是个懦弱无能的性子,此时此刻,一直以来“看顾”他的马文才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倚靠,他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马文才,无助地问:
“请朝中大臣们替我求情行吗?求求你,帮我给府里送个信,让我的妾室江无畏开了库房,多给这些大臣一些礼物,让他们帮我说话……”
他被抓时便知道几个儿子都逃了,府里只有江无畏还在主持大局。
平时他只顾玩乐,许多事都是江无畏帮着打理的,遇到大事她也能出主意,他对这个宠妾极有信心。
马文才欲言又止,之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开口道:“怕是不行……”
萧宏懵然地看他。
“王爷府里的奴仆起了歹心,就在王爷被带走后不久,他们趁乱抢了游仙园里的财物,又一把火将游仙园的主院烧了。可怜畏娘娘一介弱质女流,哪里抵抗的了那些凶神恶煞,竟被活生生烧死了……”
马文才看着萧宏煞白的脸色,又叹了句。
“王爷请节哀。”
他一句“节哀”说完,萧宏已经泪如雨下,哭号着“畏娘”的名字,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马文才本来还有猛药要下,彻底击破萧宏的心防,谁知他话还没说,萧宏竟已经经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
之前他那般怕死也只是痛哭,可听说了江无畏的死讯却晕了过去,可见对其用情至深,并非只是贪与色/欲。
这样的人竟然也有真感情,倒让马文才诧异。要知道他可是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富贵,连亲生儿子都能“大义灭亲”了的主儿。
没有一会儿,萧宏幽幽醒来,又是泪流满面。
“马侍郎,我知道你特地来和我说这件事,肯定是还有转机。”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哭号,只是任由眼泪淌了满脸。
“你一定有救我的法子,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他一定要从这里出去,要回到王府,要让害了畏娘的人偿命。
若不是他被陷害抓入宫中,畏娘哪里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王爷快人快语。”
马文才知道自己这时候要再故作好心对方反倒不信了,于是随口丢出一个条件,“王爷家财万贯,随便从手里漏一点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听到马文才的话,萧宏高兴地笑了。
“原来是为了财啊,这个好说,不必等我回府,我在京中就有七八家铺子,我等下给你写几个字,你去提钱,铺子也给你了!”
萧宏见他是为了钱的,竟然喜笑颜开:“我现在就给你写啊,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有时天真烂漫,只要有可以依靠之人,立刻就又有了希望。
马文才一生之中也没有见过这么好对付的“对手”,带着几分狐疑,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依在下之见,这罪是脱不得了,也没办法脱。兵甲和刺客都是真的,又怎么能把它们变不见?想要活命,就只能认罪。”
他说。
萧宏不干了,失望地嚷起来:
“你说的都是废话! 我认罪就是死啊!”
“认罪也有技巧,便拿您私藏兵甲来说……”
“那是栽赃!”
萧宏气道。
“是,是栽赃,但您没有证据。所以,在下建议您干脆也把这兵甲的事认了下来,但不要说是您做的。”
马文才徐徐道来。
“世人皆知,西丰侯萧正德有不臣之心,昔日曾夜袭台城,还做下背德之事,如果这些兵甲不是王爷囤积的,而是西丰侯所为呢?”
萧宏一点就通,惊疑不定道:“你让我把这事推到我儿子身上?”
马文才点了点头。
“西丰侯不忠不孝,一直都在连累王爷,如今能为王爷分忧,倒算是全了孝道。您大可把这件事认下,就说这些东西乃是西丰侯昔日所藏,他死后被您发现,却不知如何处理,又惊又惧之下只好藏在暗处,不敢让人知晓……”
他顿了顿,又说。
“便是刺杀陛下之事,您也可这样推了,便说那些人是西丰侯的心腹,是为主报仇的,您并不知晓,或许能让陛下动了恻隐之心。”
“妙啊!”
萧宏这下彻底放心。
“马侍郎你真是厉害!等我脱了困,一定要好好酬谢与你!不不不,我现在就要酬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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