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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对于自己的孩子们是非常用心的, 并不似其他帝王一样提防和威严, 所有他的孩子大多成才, 但成才不代表心性就足够成熟。
正因为萧衍对于孩子们太过爱护, 致使教导他们的人也束手束脚,人生中的“严师”更是没有出现过,太子还好,他是国之储君,从小便有无数人纠正言行,但其他的皇子几乎是被溺爱的长大,行事就有些肆无忌惮。
不仅仅是皇帝的孩子们,如今的宗亲因为皇帝的纵容, 也大有朝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人人都看到了其中的隐患,然而皇帝太护短, 劝谏了也是没趣,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提这个话题。
上辈子马文才在国子学读书时, 就有人曾提点过他这一点,但他那时候人微言轻,根本连这种担心都不必有, 谁能知道会遇见这种时刻?
那些甲士都是萧纲的近身侍卫, 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 三四个人压过来, 将马文才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马文才本还想尝试着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出去, 刚刚撞到一个甲士身上就放弃了尝试,对方岿然不动,自己倒退三步,哪怕从力量上他也不占优势。
他这一撞也吓了萧纲一跳。
在他的心中,这种特意去五馆找门路的投机分子,遇见这种事就算不苦苦哀求跪地求饶,最多也就是叫骂几声,却没想到他径直撞向一个甲士,伸手就是一个肘击。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伤了!”
萧纲本想在诗会上出彩,被马文才给搅黄了自是一肚子火,想要给他个教训,可也不想出事。
萧纲一句“别给他伤了”,立刻让马文才明白过来他就是个色厉内荏的大龄熊孩子,重新又挣扎起来。
对方的目的是要扒光他的衣服,马文才的目的是努力突围,两方冲突的结果就是马文才终于冲出去好远,可衣衫腰带俱被甲士拉住了,只有舍弃掉这些才能得到自由。
一样是衣冠不整,丢掉件外袍比没穿衣服好,马文才当机立断“金蝉脱壳”,头也不回地跑了。
甲士披甲执锐,自然没有马文才跑的快,没几下就已经没有了马文才的踪影,萧纲也只能原地跳脚。
马文才对宫中地形不熟,跑时又不辨方向,等确定后面没人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官衙的门口。
“那边的,你是何人?”
门口的侍卫紧张地看着他。
“此处是太仆寺,再往前别怪我们不客气!”
马文才一摸腰上,之前佩着的出入宫廷的腰牌没了,再加上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想来看起来确实可疑。
“我是中书省的秘书郎马文才,出宫时迷了路……”
他试图解释。
“他是我在国子学的学生,我带他出去吧。”
随着熟悉的声音,从太仆寺里走出一个中年官员。
“子云先生!”
看到来人是谁,马文才松了一口气。
陈庆之是萧衍的近臣,太仆寺的人当然不会为难陈庆之,便让他带走了马文才。
马文才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太扎眼,在大致解释了下为什么是这样以后,他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是三皇子啊……”
陈庆之露出理解的表情。
“如果是三皇子,只要让他撒下气就好了,要换成二皇子才麻烦。”
他的语气里居然还有着庆幸。
“走,我先送你回国子学。”
“先生,你让我不要戴额带,是因为……”
回去的路上,马文才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
“是和那位殿下有关吗?”
陈庆之突然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他一眼。
“你知道了?从哪儿?太子殿下?陛下?”
想起二皇子的乖戾,还有那很可能没有了舌头的接引僧,马文才选择了沉默。
“……你知道了也好。”陈庆之又重新向外走去,“很快,大家都会知道陛下因此看重你,你往后的路会好走很多。”
“只是有一点。”
陈庆之顿了顿,慎重道:“千万不要和皇子们搀和在一起!”
“为什么?”
马文才想起二皇子,心中一颤。
“因为先皇后若在,不会有任何皇子能出生。”
陈庆之压低了声音,告诫他:“陛下曾立过一个誓言……总而言之,从陛下给你起名佛念开始,你就不可能得到陛下亲生子嗣的喜爱,哪怕对你假以辞色也肯定事出有因。”
“我不想看到你因此沾沾自喜。你该明白,想要站稳脚跟,到底靠的是什么。”
“受教了。”
马文才向陈庆之一礼。
“一直承蒙先生照顾,却不知道先生为何如此厚待学生……”
他是真的感激这位子云先生。
从会稽到建康,他一直在帮着他们,却没有要过任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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