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也从梁山伯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坚持,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这个心思细腻的“师兄”,叹了口气,只得老实道:“驿馆里这几日来的人未免太多了点,有些超出常理了,再加上前面路‘偶然’封了,押送崔廉的人又在这个时候恰巧到了这间驿站,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那何不我们一起共住?”
梁山伯想起盱眙长街上的那场生死搏杀,如今还心有余悸,他以为马文才的不踏实,指的是刺杀崔廉的那批人还不肯罢手,心中更加担忧了。
“马兄会武,又有三位得力的下属,加上傅歧身手不弱,在一起至少不会吃了亏。”
“我这只是猜测。驿站里的人未必知道我们认识齐都尉,但我们要把所有房间都让给齐都尉,只留一间,那太扎眼了。”
马文才这时候也只能跟梁山伯商量这些,“我虽有心让崔使君住的舒服点,却不愿意把我们都卷进去。祝英台那间离齐都尉他们的房间最远,又靠近楼梯,真有什么事情,撤出去也容易。我这间虽然靠的近,危险点,但我有风雨他们几个相护,真出了什么事也走得脱。”
梁山伯不是婆妈的人,听完马文才的解释,心里也有了数。
“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傅歧和祝英台的。”
听到梁山伯明白了他这么安排的意思,马文才顿时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傅歧容易冲动,祝英台好奇心也重,但好在他们都素来服你的话。我就怕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两个冲出去撞上什么,若真有什么动静,你得按捺住他们,真要情况不对,我会去找你们,我没出现之前,哪怕外面起了火、杀了人,你们也别出来。”
梁山伯原本以为马文才只是猜测,听到他说的这么慎重,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迟疑着问:“马兄……真有这么严重?”
“但愿不会如此吧。”
马文才模棱两可地丢下一句,眼见着楼下亭长领着齐都尉和带着镣铐的崔廉几人上楼,对梁山伯指了指祝英台的屋子。
梁山伯也看到了楼下来的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按马文才安排的去了。
祝英台见到傅歧和梁山伯来了,又听了梁山伯转述的马文才那一套理由,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这屋子不小,住七八个人也够了,此时不过就是多打两个地铺的区别。
倒是半夏臭着张脸,虽亲自给梁山伯和傅歧收拾床铺,却把两人的位置离祝英台远远的,祝英台睡卧房正中,梁山伯却靠着门,而傅歧靠着窗。
她这样安排,倒是正中梁山伯下怀,有他看着门,就算晚上有什么动静,傅歧他们也不能就这么出去了,所以傅歧即使气嘟嘟地直嚷着这样透风,梁山伯还是好脾气的谢过了。
那边马文才似乎也不想蹚这趟浑水,既没有刻意去拜见隔壁的齐都尉和崔廉他们,也没怎么出门,连晚饭都是在屋子里用的。
而那边大概牢记着自己在押送犯人,安置好崔廉及其一家后,安排了七八个押解官在这一层来回巡视,这下驿站里其他的客人也明白过来这里大概有什么重要人物,都不往这边来了。
齐都尉一行人能和马文才前后脚到这处驿站,说明他们一路上加紧了行程,路上必定十分辛苦。如今住进了驿站的上房,又有热水和热腾腾的饭菜,马文才在屋子里甚至听到了隔壁的打鼾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就连走廊上巡视的押解官,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也听不到什么走动的声音了,细雨出去倒水的时候回来说,见有几个人靠着走廊的栏杆就这么睡了过去,要不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不定就倒栽葱掉下了楼。
马文才听到这群人疲累成这样,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他这几个伴当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自然看出他有心事,疾风犹豫了半天,问道:
“主人在担心什么?”
“我今天,看到了游隼。”
马文才幽幽地开口。
“游隼?”
疾风一愣。
“是……”
“不光今天,那天在盱眙,崔廉入城,我也看见了。都是公的,在他们的囚车上盘旋。”
马文才的表情在昏暗的烛火中显得有些明晃不定。
“但愿是我想错了吧……”
疾风和细雨对视一眼,像是马文才眼中的不安传染了他们一般,这下连他们三人都没办法保持镇定了。
大概是心里揣着事,直到驿馆的更夫三更鼓都打过了,几人都还没有入睡。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连隔壁都没有了声响之时,走廊上传出什么悉悉索索的响动,头顶上也有了些瓦片轻动的声音。
马文才晚上本来就是和衣睡的,此时猛然坐起,伸手从枕边抓起佩剑,一边佩在玉带上,一边靠近了门边。
疾风几人都没睡,紧张地看向马文才,却见马文才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只用耳朵贴着门听着动静而已,并没有出去。
门外确实有响动,但那声音太小,若不仔细去听,大约只以为是野猫或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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