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不在的煤灰粉尘里,在空气中传播。
“到中国那么久还没参观过广场舞大妈呢,”姜米两眼放光,“快陪我去瞻仰瞻仰。”
“其实你早就瞻仰过了,看完之后心悦诚服,表示此景只应天朝有,美帝能得几回闻。”冯斯作低头认罪状,“只不过那段记忆被我抹掉了。我忏悔。”
“那你就现在陪我去补上。”姜米不由分说,拉起冯斯就走。
冯斯只能跟着她来到广场。那里跳舞的大妈其实并不多,但每一个都认真投入,形成以一当百的视觉效果,再加上周围摇曳的灯光和劲爆的音乐,倒也别具特色。姜米似乎光看都不过瘾,干脆跑到大妈们的队伍后面,学着她们的动作起劲地晃动着身体,一副陶醉其中的德行。
这个姑娘,总是有让我轻松下来的能力,冯斯想,就好像天塌下来也要先跳一场广场舞。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安稳,虽然是住在空气污染严重的矿区小镇,在连独立卫浴都没有的路边旅店,但一想到姜米就在隔壁房间的床上肆无忌惮地打着呼噜,他还是觉得心里安稳平和。
第二天天亮后,他开始在小镇上转悠,用丁骞给他的丁小齐的照片向人们打听。他原本想直接打听祖父,但一想到在双萍山亮出祖父照片时所引发的事端,不敢轻举妄动。想来从丁小齐这样一个无人认识的小人物开始,应当安全系数高一点。
果然,有一些人真的记得丁小齐。他前一段时间的确来过这个小镇,声称是来此地出差的贵州警察,随身还携带着证件。冯斯知道,丁小齐在凡人世界中的身份就是一个正经的乡村警察,而这个身份显然相当好用。
“那您知道那个警察来这儿到底查什么吗?”冯斯问眼前的这个五金店老板。
五金店老板警惕地看了冯斯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冯斯从身上掏出一张警官证,在老板面前飞快地晃了一下,然后收起来,一脸不耐烦的讳莫如深的样子,好似在说“你他妈问这么多干什么”。老板不敢多问,嘟嘟囔囔地说:“他问我,有没有见到过一个中年人。街坊邻居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好像不只是我,他也问了别人。”
“是不是那么样的一个中年人?”冯斯形容了一下照片上祖父的相貌。
老板点点头。冯斯又问:“那你见过这个中年人没有?”
“没有特别留意,不过可能见到过,”老板说,“我有一次去疯子明家的卤菜店买吃的,好像晃眼见到过店里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也有可能是看花眼了。”
“疯子明?那是什么人?”冯斯问。
“是我们这里水电站的站长,”老板说,“真名叫丰华明,但大家都喊他疯子明,他也习惯了我们这么叫。”
“他要是个疯子,怎么能当站长呢?”冯斯很好奇。
“啊,疯子的意思是说他干的事儿太不同寻常,一般人不会那么做。”老板说,“你们外地人可能没听说过,给我们矿区发电的雾蟒山水电站是藏在地下的,工作环境糟糕的不得了,很难有人能在那儿长时间工作。我以前就在水电站工作过,半年之后就辞职了,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老板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水电站的恶劣工作环境以及丰华明如何不可思议地持续坚守,这些冯斯早已在报道中看过了。丰华明在水电站一干就是三十年,从普通员工一直到站长,不变的是勤勤勉勉的工作态度和清贫的生活。这里工资待遇原本就不高,丰华明又命途多舛,妻子在二十多年前怀孕期间遭遇车祸,从此瘸了一条腿,无法上班,只能自己在街边开个小店铺,卖卤菜补贴家用。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车祸的影响,儿子出生之后,始终处在正常智力水平的最底线,虽然还达不到智力缺陷的程度,但脑子一直笨笨的不灵光,初中读完就不再念书了,也找不到好工作,干脆就在卤菜店帮忙。
倒是典型的劳模的人生,冯斯想,总是被无穷无尽的生活折磨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老板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地说:“警官,您还有别的事情要打听吗?”
“告诉我疯子明的卤菜店在哪儿就行了,谢谢你。”冯斯说着,心里想道,当时从曾炜的尸身上顺手拿走的警官证还真好用呢。
他离开五金店,找到了丰华明的家,那是一排临街的破败平房中的一间,外间被改成了卖卤菜的窗口。根据报道,这一排平房在矿区初建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好了,而丰华明就一直住在这里,娶妻生子,从来没有离开过。
丰华明的妻子就坐在窗口处,身旁的墙上很醒目地靠着一根拐杖。她应该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但看上去像六七十岁,头发白了一大半,满面沧桑,显然受了许多生活的折磨。冯斯在附近站了一会儿,思索着应该怎么开口向丰华明的妻子打听,最后决定还是用冒充警察的招数。曾炜警官证上的照片已经换成了他自己的,虽然小处可能有破绽,但一般敢于怀疑警察身份的人并不多,只是拿到眼前晃一晃的话,骗到人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然而,还没来得及掏出警官证,已经有一个人抢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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