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错。我若无子嗣,这世子位就该由三弟继承,或者过继兄弟们的儿子。”
“一箭数雕。”绮年摸着下巴赞叹,“真是好计!不过,总不能瞒得太久罢?”
“只要瞒上三五日即可。”赵燕恒微微一笑,“皇上不日要去御苑猎狐,汉辰自是要随行的。”
“哦,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伤上一伤,便天衣无缝了?”绮年叹口气,“真是不易。”抬头看看赵燕恒,不由得有几分怜悯,“你这些年——也过得十分辛苦吧?”赵燕恒心里一软。这些年韬光养晦,暗地里为皇长子铺路,时时忙碌,竟不及回头去想自己是否辛苦。身边的人虽然伺候得极周到,但从未有人这样温言软语地问他一声是否辛苦,一时间竟觉得万千心事
都涌上心头,有些激动难言。半晌才长吁了口气,淡淡道:“都过去了。”看着绮年的脸微微一笑,“日后我亦不是一人了。”
绮年心里甜丝丝的,心想这情话说的,真有水准。转念一想没准这是跟多少人说了才练出来的,又不由得有点酸溜溜的,小声嘀咕:“如今你也不是一个人哪,早听说世子爷院子里人不少呢。”赵燕恒失笑:“除了怡云,都是王妃变着法子塞进来的。从前留着她们,是为了安王妃的心。本该在我们大婚前都打发出去的,只是事情来得急,且我也忙着别的事,就没打发干净。你放心,我虽则食过言
,但不立侧妃不纳侍妾的话,却是说过便会算数的。”
简直再没有一句话比这更动听了。绮年听得眼睛都亮了,靠在他身边拿手指卷着他的衣角:“王爷怕不会同意罢?”
赵燕恒琢磨了一下,决定再说一句有几分调笑的话:“我若有十个八个嫡子,立不立侧妃也都无妨了。”
“十个八个!”绮年瞪圆了眼睛,“你当我是猪呢!”赵燕恒哈哈大笑,搂了她忍不住又亲了下去。这次便不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触,虽有几分迟疑,却是纯然侵略式的。绮年被他亲得晕头晕脑,迷糊着伸出手搂住他的肩头,却觉得赵燕恒忽然退了开去,搂紧
了她,脸埋在她肩上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懊恼道:“歇了罢。”
这话题转换太快,绮年还傻愣着呢,怔怔地嗯了一声。赵燕恒嘴上虽然说歇着,手上却紧搂着绮年没放,半晌才道:“若不是要装病——”
绮年稍稍怔了片刻,突然明白,顿时脸上红得像火烧一样,连滚带爬滚进床里,胡乱扯了一床被子把自己一裹:“是该歇着了,明儿一早我还得去请安吧?”
“不必。”赵燕恒拍拍裹成蚕茧的绮年,“簪环还没卸呢,小心明儿睡起来垫得头疼。放心好了,我这几日都不能下床,难道让你一人去请安敬茶不成?明儿一早,王妃那里必有人来教你不必去请安了。”绮年不得不红着脸再起来卸头上的钗子。好在更衣卸妆之后,如鸳只给她简单插了支钗,又饰了几朵珠花,这时卸起来倒也容易。两人各自裹了一床被子躺下,虽放了帐子,但外头龙凤花烛还烧着,其实
谁也睡不着。绮年发了一会儿呆,忍不住道:“你睡了么?”
赵燕恒带着笑意道:“没有。”
“那再说几句可好?”绮年心里还有好多疑问呢,刚才都被赵燕恒一个吻打断了,“你说疑你的还有永顺伯,永顺伯又是为何跟郑琨搅在了一起?郑琨为的是郑贵妃的三皇子罢?永顺伯又是为了什么?”
赵燕恒微微摇了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永顺伯是原太子的嫡子,若非贬为庶人,他才最有继位的资格。”
“永顺伯也想谋这大位?”绮年皱眉,“可是他明明的已经被贬了,再要翻身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了罢?”
“所以他才托着郑家。”赵燕恒冷冷道,“他想谋什么,如今还不好说,但他所谋之事却是不小。你可知道,华丝坊乃是他开设的。”
“是永顺伯?”
“或者,还有太后。”“哦——”绮年在震惊之后很快平静了,“难怪呢。当初京城里刚刚传了选秀的旨意,我表姐自山东来,就已然收了华丝坊送的新衣料。似乎华丝坊就是那时才风光起来,莫非就是在宫中有人,先得了消息?
”“不错。”赵燕恒随手掬了她散在枕畔的一绺长发在指间缠绕,略有几分心猿意马地道,“去年并非大选之年,圣上为皇子们选妃也算是一时兴起,独有华丝坊竟提前一月向不少有女儿待选的官宦人家赠了衣
料,一时宫中京外所来的待选女子有一半穿着华丝坊的衣裳,这才一举有了名气。”
“也被你们揪住了狐狸尾巴?”“狐狸尾巴?”赵燕恒略想了想才明白这个比喻的含意,不由得笑了一笑,“不错。不过,我们亦是近些日子才有些怀疑的。因着——”略微迟疑了一下,仍道,“因着有人曾听郑琨与永顺伯酒后失言,说道从
绣娘处得了消息。虽语焉不详,但汉辰确曾发现郑琨消息灵通,有些后宅阴私之事他都知晓,实在可疑。”
“绣娘——”绮年微微张开了嘴,不会是,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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