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颜氏:“外祖母别责怪舅母,从头至尾舅母都在外祖母身边服侍,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之事,我想回来的路上表妹应该也与外祖母讲了。若不是当时阮家小少爷用弹丸打人,外孙女不会与他起争执。至于用他的弹弓,是因当时他不肯放我们走,我们一行全是女子,若拉扯起来更没了体统,因此外孙女才要拖延时间,等如鹂去请了四姨母过来。至于连章表弟,也是为了维护姐姐。国公爷若是明理,自然不会迁怒表弟。”
“你懂什么!”颜氏实在不能说英国公阮海峤不明理,可是这两个儿子全是国公府宠妾所出,万一闹起来,阮夫人那个脾气,说不得就要吃了亏,“若照你这么说,你是半点错都没有了?还打弹子?你见哪个姑娘家会打弹子的!你娘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半点规矩都没有!”
一团火腾地上了绮年的脸:“外祖母到底是要追究今日表妹受伤之事,还是要追究外孙女会打弹子之事?若是前者,外孙女真不知今日错在了何处。若是后者,如非今日踏青遇了阮家少爷,外孙女也不会去打什么弹子!”
“你!”颜氏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好大的胆子!给我上外头跪着去!”
绮年一撩裙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乔连波赶紧抱住了颜氏的手臂:“外祖母,今日真的不是表姐的错!明明是阮家那小少爷欺侮人,表姐并没做错什么。”
知霏也吓得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是他们欺侮人,我们好好地赏花,他们突然就用弹子打人,绮表姐也被打了的。”
李氏连忙接着这话问:“绮儿也被打了么?伤在哪里?”又转向颜氏道,“老太太,绮儿也伤了,容她先回去搽了药再跪可好?”
颜氏一口气堵在胸口,忿忿将手一甩:“叫她回自己院子里去,禁足一个月,把《女诫》给我抄上一百遍,长长记性!”
李氏连忙答应,又朝碧云使眼色,让碧云扶着绮年出去,自己陪着笑道:“媳妇这就去备份礼让人送到国公府去,就说今日冲撞了小少爷,来陪个礼。老太太看可好?”
这话倒是说到了颜氏心坎里,按着额头哼了一声:“去办吧,礼略重些。派个机灵点的去,打听一下国公爷有没有说什么,赶紧来回我。行了行了都下去吧,没得闹得我头疼。大夫来了,马上带到我这里来!”
李氏连声答应着退了出来,叫过身边的大丫鬟素云:“把这些事办了,你等在二门上,老爷回来先把这事给老爷细细地讲讲。”叹了口气,“绮丫头不知伤成什么样了,我去看看。”
知霏抹着眼泪,一定要跟着李氏去蜀素阁看绮年。吴知雯看着赵姨娘领了她跟在绮年身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老太太这心,也真是忒偏了。”
孙姨娘吓了一跳,赶紧扯着女儿就走:“姑娘可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吴知雯没好气道,“今儿的事姨娘是没看见,那恒山伯府的郑瑾娘,真是句句话都带着刺儿,说起来,也是乔家表妹自己不好,连诗都不会做,就算坐在那里也没趣。周表妹说出去赏花,也无非是为了躲尴尬罢了。到了老太太这里,倒全成了周表妹的错了。连我看着都觉得不服。”
孙姨娘并不关心绮年和连波究竟谁受委屈,只关心吴知雯:“今儿说做诗,姑娘做得如何?”
吴知雯淡淡扬了扬眉:“那郑瑾娘,一开口就让她的庶出妹妹跟我对诗,分明是说我没资格跟她们这些嫡女平起平坐。只可惜,我看也没什么人买她的账!大家做出诗来,同推了金国秀为第一,余下的还未排出座次来,丫鬟就来叫了。不过大家都是明眼人,不排座次还不是给郑瑾娘留几分面子?真要是排出我在她上面,少不得又要甩脸色了。”
孙姨娘叹气道:“我也知道姑娘委屈,只是这些公侯贵女都是傲气的,得罪不起。就说四姑太太家的盼姑娘,还是咱们亲戚,不也极少登门吗?”
吴知雯眼里就多了一丝郁色:“我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女,又是长女,怎看得上我?倒是显国公府的金姑娘,着实有涵养。虽说今日推她诗作第一,多少也是为了她孝期方满,初出来走动……但那份温润内敛,才真是贵女的作派呢。”
金国秀的名字,就连孙姨娘也是知道的:“姑娘既说金姑娘好,何不学着些?”
吴知雯笑了一声,却带着几分自嘲:“姨娘糊涂了。金姑娘是显国公的嫡孙女,她温文尔雅,人只会夸她有涵养。我一个庶女,若也这般退让,反倒让人欺到头上了。”
孙姨娘不由得低了头,母女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心思。半晌,还是吴知雯笑了一声:“姨娘也无需如此担忧。从前我出去得少,如今父亲升了正三品,还怕没有出去的时候吗?到时候,自然有我的名气。走罢,倒是今日的字还没有写,不能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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