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饭,我的左眼多数时间都肿得看不见东西,但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我不懂我每天承受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我从不曾怨恨,只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在每天晚上仰视明月时,祈祷太阳不要亮起。
当然,那时的我,偶尔也会感到奇怪,为何母亲凝视我脸上传自血缘的斑纹时,眼神如此怨毒与悲愤;家中仆役口口声声称我“少爷”时,眼中的仇视与鄙夷,究竟是什么?更不了解为何母亲终于崩溃,在某天晚上抱着她的独子一起淋油点火。
“哈哈哈~~死吧!死吧!和妈妈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生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学会什么叫恐惧。小小的手,拼命捶打向母亲的身体,用着每一丝本能所激发的力气努力求生,用指甲去撕抓她的手背,直到脱离她的紧握,而火苗终于沾上她的发丝。
“呜啊~~你会后悔~~后悔~~啊~~”
始终回响于我记忆深处的嚎叫,非常凄厉,伴随着那浓艳的焚身猛火,炽盛地烧灼,成为我永生难忘的一幕画面。我想,母亲一定很恨我,恨我没有和她一起滚跌于熊熊火焰中,让她孤零零的一个被烧成焦炭,所以她的嚎叫才那么绝望、悲切。
可是,人的一生不该被其他人所决定,即使亲若父母,也没权力掌握子女的生与死。这是我在结束童年生活时,最深切体悟到的东西。
从脱离母亲而求生的那一刻起,我便深深憎恶自己的血统,发誓要消灭世上所有的鬼夷人。这个心愿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支持我生存下去的动力。
之后,我被送到白鹿洞学艺,机缘巧合之下,迅速成为陆游的弟子,得到了武功,得到了权势,得到了遮掩面上鬼夷斑纹的术法与半边面具,更因此得到了──机会,一些能让我去影响这块大陆权力变化的机会!
某次的鬼夷人反乱中,周家的庄园惨被袭击,庄园内成千条人命无一幸免。这个妥善的“意外”,消灭了所有知情与不知情的人,而在白鹿洞接获这消息的我,“悲痛欲绝”地带兵出征,把灭我家园的鬼夷人杀得一个不剩,为亲族复仇,也从此一战成名,成为白鹿洞当代年轻子弟中的翘楚──对抗鬼夷人的不败名将。
艾尔铁诺的建立,是更之后的事,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胭凝。走在相似却又相异的人生之路上,我和胭凝的出身与心态,就像是两面相互照映的镜子,与她搭档是种享受,那种相互支援的默契,让我不管进行什么工作,都变成一种乐趣。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可是小乔却闯入了我的生命。我所挚爱的妻子,教会我许多东西,也给了我一个改变生命阴霾的机会,如果我好好掌握,我与她应该都可以走出一个不同的人生……可惜,我没有能力去掌握这个机会,在小乔逝去之后,生命中一度乍现的春guang也告熄灭,属于阴影之内的生物,最终也只能回归黑暗。
鬼夷人再不存在,百年的怨恨一下消失,我的生命仿佛被掏尽掏空,人生必须找其他动力、其他目标,这时候一个适当的巨大标的,出现在我面前,那就是我的恩师陆游。
复仇是一个促使人们进步的好理由。为了要超越师父,除了自我锻炼之外,我需要能够协助我的好帮手,普通人类是无法与月贤者抗衡的,因此我把合作对象转向魔族,靠着过去处理魔族事务的关系,我暗中培养专属于我的势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曰不反,明曰必反,我相信我与魔族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养虎为患,我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反噬,但我也不用对那些老虎负道义责任,因为从头到尾,我和这群魔族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谁都可以随时翻脸,谁也都应该随时会翻脸。
至少,一开始我确实是这么相信着……
与魔族的正式结交,让我见识到许多从前不相信的东西。撇开奇雷斯这个异数不谈,朱炎与郝可莲都是很得力的同伴,魔族的形象也与我先前所知,有很大的不同。依照我挚爱妻子的遗言,她来世大概也会成为魔族,如果魔族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师父对魔族的态度就值得检讨,我也可以设计一个人类与魔族共存的国度。
同样处在一块大陆的表里两面,人类与魔族的接触是必然,但是人魔大战?不,这种事情却未必会发生,曾经设计过太多战争发生的我,太了解这一点,只要彼此能够均分利益与公平,多数时候战斗都可以被避免,比起异种的魔族,那些同为人类的家伙才真正可怕,若是拥有异常力量的天位武者不曾出现,这块土地会拥有更长久的和平安定。
我做了很多的策划,中途也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最后我复仇成功,驱逐了师父,大局由我掌控,清除了艾尔铁诺的瘀血,只待我把外部敌人扫荡与压制,就可以重新建设,创造一个新的局面。
当小乔再次转生出现于世上,我要把她所钟爱的土地,建造成天堂,放在黄金托盘上,作为献给她的礼物。这是我所坚持的信念,为了贯彻这个信念,我成为艾尔铁诺的守护神,甚至不惜把师父给排除,背上弑师之罪,只可惜,命运到头来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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