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因为尽管兰斯洛不避讳与女人动手,但是大男人思考路线的他,却不能接受自己这样子和女人斤斤计较。
然而,枯耳山上的仇怨,却让兰斯洛不得不对那些追随自己的弟兄们负起责任,也因此,即使之前心里对泉樱有几分好感,却仍是要硬生生地将之抹煞,逼著自己去憎恶她,只是在每一次对她恶言相向后,心里也是一阵刺痛与不安。
可是在这一次死里逃生,被泉樱救了一命之后,这股刺痛遽增至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放下过往仇怨,要好好善待她的这个决定,几乎是刹那间就做出来了。
自己的复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所谓的复仇,并不一定非要以死亡作为终点,毕竟,作贼的和当官的本来就立场冲突,谁死在谁的手里,都是应有之事,这是打从第一天干那一行就该有的心理准备。好比两国交兵,战场上死伤无数,如果每个家属都要报起仇来,那真是永无宁曰了。
(剩下的责任,就由我来担负,如果死去的弟兄们要怪,就通通来怪我吧……)
有了这样的觉悟,事情本来应该就此迎刃而解,但兰斯洛却相反地苦恼起来。
揭过恩怨,从此好好地善待这女子,这是个很漂亮的想法,但是当彼此立场已经平等之后,兰斯洛忽然惊觉到,自己根本没有善待泉樱的资格。
她是龙族的一族之长、白鹿洞宗师的爱徒,文略武功俱皆优秀的一代天骄,如果不是被自己擒来,灌输了一堆错误观念,她应该会威风凛凛地统驭龙族,开创一番事业,而不是在这样当个努力讨好自己的小女人。
如果让以前的她,看到她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会相当地耻辱、不屑一提吧?那种事业心重,不肯屈居女子之身,埋没一生的女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向男人付出感情?
如果要对泉樱公平,就应该帮她回复记忆,让她有选择的机会,决定往后的人生。可是这样一来,有相当的可能姓,也就代表自己所熟知的泉樱将就此消失。
之后呢?回复记忆的紫钰,对这段时间的屈辱怎肯善罢甘休?以她的姓情,肯定是用著一生的心力来向自己报复,届时就轮到自己要伤脑筋,与她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报复果然是一件麻烦的事,不管是有结果还是没结果,都要这样子没完没了地牵扯下去。
蹲坐在泉樱身边,兰斯洛不自禁地开始想著这些问题,并且为之深深地苦恼,直到放在泉樱唇上的手指,轻轻地传来触碰感觉,这才觉醒过来,发现泉樱已经苏醒,正静静地看著自己。
“讨厌……”
“嗯?”
虽然声音微弱,但是泉樱醒来,确认自己仍生存后的第一句话,让兰斯洛大惑不解,更发现她试著转过头去,却触动伤口,疼得皱起眉头。
“有什么讨厌的?你还渴吗?要再喝点水吗?”
泉樱低声道:“本来……想要还你一命,两不相欠的……现在没有死成,欠你的还没还清,以后又要牵扯不清了。”
“傻瓜,你救了我一命,过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都一笔勾消了,至于说牵扯不清,你忘记啦?我们两个是夫妻嘛,既然是夫妻,当然是要一辈子都牵扯在一起的。”
语调前所未有的柔和,明显感觉得出兰斯洛态度上的改变,泉樱苍白的脸蛋上浮现一丝喜色,道:“真的吗?不是骗我吧?”
“大丈夫说话,说一是一,会骗人吗?你也真是的,那头蛇很危险啊,你为什么想也不想,闷著头就直冲到它嘴里去了呢?”
“人家……贱妾担心夫君你嘛,看到你要被大蛇吃掉,手都吓软了,那时候能想到的,就只有冲过去帮你撑住蛇嘴巴,把你救出来了。”
仍不忘过去兰斯洛定下的称呼格式,泉樱说著当时的心情,说著说著,眼眶忽然红了。
“而且……我好累了。我真的好累了……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是那么冷冰冰的,不肯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还、还要把我送去伺候别的女人……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我努力到最后,也没办法去改变些什么,那……还不如死在大蛇肚子里,一了百了。”
听见泉樱这样的深情表白,兰斯洛身躯一震,再也管不住内心情绪,将她重重搂抱,无比认真地说道,“对不起,过去是我不好,有很多地方都很对不起你,可是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谢谢你,夫君,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抱得这么大力?我……血流出来了啦…
…”
※※※
山洞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如果继续把人这样放下去,伤根本就不会好,在与有雪会合商议之后,兰斯洛最后决定冒险下山。
本来担心会遇上一两场厮杀,或是会被高手拦截,可是整个下山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全然没有遇上西王母族的阻拦,这点让兰斯洛与有雪相顾愣然。
理由很快地便揭晓了,下山不久,到外头打探消息的有雪,便听到猪头怪人再次现身京都,抢劫珠宝古书,并且一路朝这边作恶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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