邗东的屯垦地视察,田曹从事妫昇手指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金黄色的麦穗,满脸喜色地表功道:
“去岁开垄时,末吏曾云今岁可得谷四、五万斛,此乃就平年而论也。如今使君治州有方,上应心,下顺民意,自然苍护佑,风调雨顺,丰收可期。再加上峄山南逃的数千人也安置在此,又多开荒三万亩,农具、耕牛不缺,使君新制曲辕犁及耧车更是奇才妙想,用之甚为得力……”
裴该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伯潜,不必加上那么多颂词,卿只须告诉我,今秋收成预计如何可也。”
“据末吏筹算,若开镰之时时亦正,可收谷在十三万斛以上。”
“全部收获,还是拋去口粮、种粮之后的税收?”
“是税收。”
裴该闻言大喜,不禁提起衣襟,也不顾满地污泥,几步就迈至田中,手抚着才刚变色的麦穗——捻上去不够饱满,但在这年月也不能要求更多了。算一算,光屯垦地就可收粮十三万斛,自己已经打掉了县中那些坞堡,可以直接向自耕农征税,少也有十万,再加上南方各县的贡赋,三十万斛粮轻松可得!特么的不用种两三年地了,光这头一年,老子就能开始爆兵!
正自得意,突然有什么虫迎面飞来,裴该提起袖子来一挥,便将之扫落在地。低下头去一瞧,他不禁微微变色,随即再抬起头来,只见田垄之上、麦田之中,到处都是那种可怕的青灰色虫……
正不由得裴该不面色惨然,他不禁脱口而出:“蝗!”虽然仅仅一个字,语声中却蕴含着无边的恐惧乃至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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