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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通裴行之,在诸裴中出身比较低微——他是庶子,且是老幺,尤其上面还有个权势熏天、复有颇强掌控欲的长兄裴诜在……想当初国家肇建的时候,无论西裴还是东裴,大家伙儿就都反对裴通封公,认为给他一个县侯做足够了。
虽说裴通相识裴该较早,而且实话说裴诜、裴暅之来投,也不乏裴通从中牵线搭桥的功劳;但终究文、武两道皆不擅长,除了嘴皮子利索一点儿,好为大言外,裴行之几乎就没啥长处。且自从龙之后,裴通也没建立过什么可资炫耀的奇功、殊勋啊。
故而东西两裴氏在朝中表面上和睦,其实暗中较劲,东裴就自然而然把突破点指向了裴通,而看西裴的意思,也不在乎抛弃裴通,用来跟东裴交换更大的利益。裴行之虽然才具平平,终究于晋时便居中朝,这点儿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乃不自安。
某次跟门客闲聊,问道:“若刘恒、刘曜等早来降,可得免死么?”
门客说:“若其主动来归,朝廷必不便遽处极刑,然三五载后,亦难免如今日之曹嶷了。”
裴通笑道:“总能多活三五载……”
门客道:“其意,宁在远国为王,不入中朝为人所鱼肉也。”
裴通闻言,即有所思,在仔细考虑了好几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跑去向裴该讨要王爵。
但是他一上来就把话说得很明白,我只要“韩王”,另外两个坚决不受。
比起所谓的夏、越两国来,“韩”距离中原的距离还是比较近的,对于其周边的高句丽和三韩,中原士人也相对要了解一些。再加上海路既通,据说从会稽郡放船,在青州做周转,便可直抵三韩,则裴通计算一下路程,我要是还想回来,陆路五千里,打马两三个月,海路或许还能更迅速一些。
这跟他当年千里迢迢,从长安前往临淮,为司马邺去册封裴该,还必须绕过中原胡据之地,打个来回,也差不太多了。
在裴通想来,平江南尚且遥遥无期,江南虽下,再定交、广,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况且南方烟瘴之地,疾疫肆虐,就怕自己有命去而没命回啊。西域亦然,据说西出玉门便是戈壁,万里荒滩,少有城邑,民户唯逐水草而居……从来流放犯人,都没听说有流放去西域的!
所以比较之下,三韩可能真不算是个太糟糕的地方,且有平州刘演和慕容廆做后盾,若能请下朝命来,使两家相助,三五万兵须臾可得。我即便不能真的开疆拓土,守住所封两县,应该不难。
虽说那两县估计也就几百上千户人,终究可以自命官吏,黜陟由心啊,以藩王之尊,哪怕是勒令全国皆贡青春少女以侍主君,应该也是没人敢反对的吧。
自己能够想到这一点,兄弟们不可能想不到,即便两位叔父年岁太大,不堪远冒风霜,说不定几个兄弟里有人在斟酌过后,也会觊觎这个韩王之封呢……若无人抢还则罢了,既然如此,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
怎么着也应该过去试试看嘛,倘若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过几年上奏哭诉,随便找个借口——比方说水土不服,重病垂危——请求撤藩归国,皇帝未必不肯答应。趁机还能够躲开东西两裴之争,以等到他们真分出胜负来再说。
由此才跑来请封,裴该大喜,当即抚着裴通的背说:“朕固知行之有远志,与诸兄弟不同也,昔日乃力排众议,封卿县公——今当晋卿为王!”
为了拿裴通做榜样,裴该倒也是下足了血本,即命礼部筹划了一场盛大的册封仪式,正式册拜裴通为韩王,以海冥、提奚二县及三韩之地为韩国,约定带砺山河,子孙永继。
因为此前裴该与重臣们检讨历代得失,提出若封爵可以世代传承,则总有一天会公满坑而侯满谷,对国家财政造成影响的。由此规定,爵位皆当累世而降——亲王一世而降郡王,郡王及公五世而降侯,侯以下,及伯、子三世而降。也就是说,即便亲王之嗣,十一世而降子,十四世后,乃与庶民无异了——虽说华朝是否真能维持十四世,也还两说。
但今日所封之韩王,却可世代相袭,与国同休。在裴该想来,倘若裴通的子孙真能尽得三韩之地,复营造一如中国,那迟早是会被中原王朝找借口给吞掉的,这个机率相当之大。即便终于独立,也当与中国无异,不象历史上的高丽、朝鲜,表面上用中国之政,内涵则相差有若天壤。
裴通就此得用藩王仪仗,祭祀戴九冕而朝会列班最前,把裴嶷、裴诜等诸公全都远远拋到了身后去。裴行之志得意满,骄气日盛,相对的,诸裴见了亦难免眼热。
只可惜,夏、越两国实在太过偏远,且受封之日遥遥无期,眼热归眼热,却没人再敢跑去裴该面前讨封了。不过他们北逐鲜卑的热情却无形间高涨了很多,因为会期盼着是否有朝一日,天子一高兴,在高王、代王、辽王这三个名号空出来之后,转而封赠宗室啊?漠北虽然苦寒,比起韩国来,倒也差不太多。
其实觊觎韩王之位的,非止裴通一人,裴开也曾经起过此念。因为他打小就跟着亡父赴任玄菟太守,就是在东北地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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