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恼呢?但王贡信中倒也不全是片儿汤话,苏峻由此可知,石赵秋后是必要南下的,不是去打厌次,就是谋图兖州。
贼攻兖州,跟他关系不大,只要对方不要长驱而入,直接一刀把兖、豫和青、徐切开就成——即便切开,他也只有勒兵守境而已,实无力挫败敌谋。但若石勒攻打厌次的邵续,对青州便至关重要了,邵续若败,则羯势在东线可以直抵河岸,要命的是河南还有曹嶷未灭
不管对方是实攻厌次,还是伪攻,苏子高都不得不发兵救援,或者起码给邵续供应粮草物资,助其久守。说是伪攻,倘若邵续连头一轮攻势都扛不住,石赵见有机会,必然会转虚为实,或者加大投入的呀!
要说厌次如今的情况,其实很不好
本就是孤城一座,去岁又被羯兵蹂躏乡间,极大地破坏了境内的生产,则厌次城内粮秣空虚,就连先后损耗的人力也无法得到增补——苏峻是会句可能,给邵续运送物资的,助彼便是助己,但他可不愿意把麾下将兵,哪怕是东莱的人力,去投厌次这个无底坑啊。
在原本历史上,虽然没有苏峻之助,邵续却得到了段氏残部段文鸯,以及幽蓟南投晋人的补充,即便如此,厌次终究难免陷落。其实邵续在这时候,理论上用已经出战遇伏,而为石虎所擒了,厌次城在其子邵缉和侄子邵存、绍竺的顽强抵抗下,才又多守了两年时光。
倘若苏峻得知这段原本的历史轨迹,一定会说:“能多守两年也成啊。”两年之后,天下形势必然有所改变,厌次是不是还具备如今的重要性,尚不可知也。但起码在今明两年,厌次绝不可陷,否则自己就要直面石勒和曹嶷的联兵啦,我的实力可还不足当此强敌啊。
当然可以遣使向思想求救,但裴公自长安,祖公自洛阳千里迢迢来援,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赶得及;至于济上诸守,全是一票弱鸡,他苏子高一个都瞧不上眼-左就更不用考虑了,建康哪有什么兵,兵都在王敦手里,就王敦那脾性,肯为他人火中弱吗?
故此不论虚实、真伪,倘若石赵本年秋冬肯暂且放过厌次,苏峻原本是打算再去啃广固一两口的,即便不能顺利克陷,也要把青州西部的人口和存粮大肆劫掠一番。而既然石赵有向厌次之意,那就不能不往救了,只是——该怎么救才好呢?
由此苏子高便带着营司马钟声,到黄县来访卫循。
实话说,苏峻跟钟声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一则军事主官和政治主官不相得本是常情,二则他赞赏的是自己从老家带出来的韩晃、管商、弘徽等猛将,对于从前才领过屯兵的钟艾华,内心其实是鄙视的。但此去商谈要事,按照裴该定下的军律,必须还得把这个“监军”带在身边。
卫循即居于黄县北方、沿岸新筑的水城之中,守兵通兵去,他急忙整束衣冠出迎,拱手行礼道:“苏将军。”苏峻则称呼他为:“卫都督。”卫因之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
可是笑完了,赶紧还得找补,摆手推辞道:“朝命未下,将军不可如此称呼。”
卫循本为徐州淮海从事,裴该不久前奏请朝廷加重这一职务的权柄,更名为淮海都督,虽然朝廷尚未正式下诏,消息却早已传遍青、徐啦。
在裴该看来,卫因之也不过中人之质而已,但一则徐方所在太远,他不便掌控,只能续用旧人;二则卫循好歹是自己昔年任命的淮海从事,手把手教过他搞撼,建狐,暂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来接任了。
卫循倒也确实在任上踏踏实实地做了些事,利用撼的机会,把会稽本族豢养得极肥,几不下于旧族顾、贺,自家也积累了万贯家私。不过裴该要求的狐,他却始终建设不起来,只能临时征集商船,协助运粮、运兵而已。直到听说有可能晋位淮海都督,这才紧着筹措物资,买了十多条旧船,征集了近千名水手和水兵。
其原任徐州,但徐州在当时并没有什么优良的港湾——后世的连云港还一半儿在猴泡着呢——因此当郗鉴郗道徽守牧青州之后,因为曾经见识过撼的好处,就奏请使淮海从事转属青州。当然啦,青州没有淮但也有海啊,到时候改个名字不就完了么?
荀崧等人得奏,在派人前往长安征求了裴该的建议之后,仍命卫循为淮海从事,但同时从属于青、徐两州——于徐州命副职以治淮,于青州则专司撼。卫循跑到胶东半岛来遛跶了一圈儿,最终择定黄县北方海岸边为其治地。
一是根据裴该的要求,应当诱引海商向东北方向拓航,直至平州,甚至于三韩,以便及时与刘琨等人相通消息,则黄县正当胶东半岛北部,处南北海道之要冲,大的位置比较好;二则此处确实有建设良港的地理环境;三是卫因之勘探至此,问及乡人,此地何名啊?乡人答道:“俗称为龙口。”
——此名大佳,那就这儿吧!
他最近一段时间,把经费全都用来修缮港口,以容纳南来北往的海船了,旋因传言晋升,想要赶紧做出点成绩来,乃集资购船、募兵,如今兜里叮当响,大子儿也不剩几枚——当然啦,自家是有钱的,可是怎能用私财来填公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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