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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倘若不问,游子远还意识不到这一点——本来裴粹的施政导致戎乱,那肯定是于国家有损害啊,裴该却偏偏要问“其于国家,有利无利啊”,这是什么意思?大司马是认为,裴粹收拾秦州大姓之举,其实对国家也是有一定好处的吧?
于是便只能拟两可地回答了一句——“在臣以为,实于国家有利,可惜过于操切了”
裴该微微一笑,提点游遐道:“彼等前依司马保,司马保既为我所擒,却不急来附,见我与胡寇对战,乃望作壁上观,这般首鼠两端之辈,不能说无罪。且卿此前有言,彼等往往趁乱多占田地,逼农为佃,甚至为奴,则若不加以制约,必害地方之政。
“西戎若疮,迟早烂,忻而割,可全性命,待其大烂,则无可割矣,割必伤命。前此卿谋苻氏,使略阳群氐无主,否则若今日苻氏倡乱,恐怕难平。今日作乱之戎,正可趁机分散之,能课田者等若晋民,徐徐导为中国之人,不能课田者由官家统筹安排,不使再生酋大”
裴该的意思,裴粹打击大地主的方针是没错的,只是他为的是报仇,不是真为地方安稳考虑,因而行事过于酷烈,导致很多戎部遭到煽动,起而作乱过正好趁这个机会,把略阳、天水二郡的西戎问题彻底解决了,将各部酋大一并诛除,把氐、羌等若编户,慢慢地彻底加以消化。
更远一些的地方,戎部更多,而且更大,但一时还解决不了;略阳、天水两郡本来就是秦州的核心所在,距离雍州也近,人口相对繁盛,土地相对肥沃,则这两个郡是一定要稳稳地抓在自己手里才行啊。
游子远玲珑七窍,当即便明白了裴该的用意,不禁连连点头:“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明公所言是也,臣受教了。”
裴该把身子略略朝后一仰,注目游遐,笑道:“卿既然我所云,不知可莹量,为我西定秦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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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尚未召开,其实裴该就已经内定,要派游遐去平定秦州的戎乱了。
不过游遐终究不属于大司马三军系统,命其率兵出征,在程序上未见得合适。因此他在裴该注目自己之时,主动请令,说的是:“臣于戎情甚熟,自当西上,相助裴使君,并监秦州之军。”
监军是临时差遣,理论上不重身份,更无关系统,前代多以君主的宠臣监军,或以牧守的佐粪军,后世则多以文吏监军,甚至还有派宦官出而监军的。
然而裴该是想把西事一以付之游遐,而不想让游子远仅仅辅佐裴粹,或者往监其军。因此他先不认可游遐所请,却转过头去对裴嶷说:
“我若粮秣充足,自可发大军往征——若得五万军上陇,何戎可敌啊?”
裴嶷心说这不是扯淡呢嘛,即便粮秣充足,为定不足两万的乱戎,你就要派发五万大军?咱们得有多富裕,钱花不完了,粮食吃不完了,才敢这么杀济牛刀啊?但知道裴该必有后话,因此也不质疑,只是垂首静听。
就听裴该话锋一转,又道:“既欲以寡兵对乱戎,则须如君所言,抚剿两策并用。我意减轻秦州晋戎散民之赋役,并宣以朝廷安民之意,赦其协从,然后或可不战而使乱贼自降也。”
裴嶷、陶侃等驹点头:“自当如此。”
裴该见状,便终于点到了正题,说:“裴公演于秦州已有苛暴之名,再若以之抚戎,恐怕氐、羌不信,必须更以他人,主掌秦州,方可见效。”
裴嶷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急忙拱手道:“公演方任秦州,不过数月,若即罢之,恐怕恐怕有伤明公知人之明啊!”
裴该曳道:“虽罢裴公演秦州刺史,然可召入长安,改以他任——既为我裴氏尊长,想来不会怪罪于我吧?”说着话,似笑非笑,注目裴嶷。
裴嶷不禁暗中叫苦——他原本是想让裴粹坐稳秦州,而自己在雍州,就此把雍、秦这两个行台最核心的州牢牢抓在裴家人手里的,谁想俏眉眼做给瞎子看,裴该貌似并不领情。听裴该的意思,想让游遐接替裴粹为秦州刺史,倘若就事论事,未必不是合适人选,但那家伙终究姓游,而不姓裴啊!
只是就连他都没有想到,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而已,裴粹在秦州会搞得如此天怒人怨,还竟然引发了规幕小的戎乱倘若只是数千人啸聚山林,以州兵便可征剿,这事儿甚至都不必上报行台,州中自行消化即可;但问题是乱戎不下万五千之数,还攻破了平襄县城,裴粹进而行文长安,请求增援,这事儿肯定就压不下去了
裴嶷曾任昌黎郡守,因为晋朝不设郡尉,郡守军政大权一把抓,所以他也是带过兵的,再加上南归以来,辅佐裴该北伐中原、西定关中,自然积累了不少的经验,自忖倘若自己身在冀城,靠着留守的正兵,加以部分辅兵,必能将那些匆匆啸聚起来的乱戎一鼓而灭。之所以建议再多发三五千军去,不过是怕消息传递迟缓,不知等军至陇上,形势是否还有变化,故而谨慎行事,多加一层保险罢了。
但裴粹虽然也当过武威郡守,凉州纯是张家的地盘,他不过备位而已,实际上只能算是张[缘目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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