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便率领部曲,离开冀城,经略阳而北向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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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城在天水郡内,距离苻氏氐原先盘踞的略阳郡内略阳、陇城一带,大概有五日途程,因而等裴该赶到当地时,不必催促,郭默早就已经率部拔寨启程了。
裴该由此继续北上,翻越六盘山,进入安定郡内。于路有消息传来,郭默已然顺利突破了乱戎的防线,进抵都卢城下。
当日彭夫护遣四五千乱戎于六盘山麓险要处下寨,以阻遏郭默回师——基本上都是自己还不能彻底掌控的部族,乱糟糟一团,也无明确统属。等到大司马前军佐陆和率部汹涌杀来,乱戎大惊,急忙派人去向彭夫护求援,这才知道,彭夫护已然离开都卢,向东杀去乌氏了
乱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弃子,无不惊慌觳觫,被迫向陆和请降。陆和禀报郭默,郭默却冷笑道:“我一离郡,彼等便叛,我方回军,彼等便求降,如草随风而偃,欲求不死,世间哪有这等便宜事?”回复说唯一纳降的条件,就是要先取得诸部酋大的首级,而且一颗都不能少!
在他这种横蛮的态度下,各部酋大联合起来,拼死抵御晋军的进攻。只可惜这些酋大多数并非世代尊长,都是去年彭夫护兵败后才被晋人临时扶持起来的,在部族中普遍威望不高,他们被迫拼命,部众却多数没有同归于尽的胆量。再加上身前高山耸峙,身后路途却颇坦荡,并非无路可走,必须要作困兽之斗
陆和仍如昔年在阴沟水畔一般,身先士卒,奋勇拼杀,乱戎与之稍一接触,便即彻底崩溃,满山遍野,逃得到处都是。郭默就此顺利斩下了最倒霉的六名酋大的首级,进抵都卢城下。
当裴该进入都卢县境的时候,越走越是心惊。但见到处都是残破的尸骸,几乎每行三里,就能在道边见到一座以人头垒起的高丘——那自然便是京观了。虽然看服饰,死的基本上都是戎人,但见此情此景,裴该心中也不禁颇感悲怆——戎人也是人啊,杀戮太重啦!
根据前方传回来的战报,从六盘山麓直到都卢县城,其间乱戎多数一战即溃,双方并没有经过喋血苦战,那你说郭思道怎么可能在战阵上杀掉那么多戎人?他这一定是杀降了,甚至于杀了平民!
裴该用竹杖指点着京观,对文朗道:“行来所见,郭思道所杀戎众,不下万数难道全都是悍不肯降之辈么?我看其间多有白发老者如此滥杀,他就不怕遭受天谴吗?d速遣人快马赶上,禁呵其杀——凡降者,皆不可杀,待我到后裁处!”
文朗拱手,领命而行不提。且说裴该进了都卢城,但见城内一片废墟,街道多毁弃,房屋多倾塌,里里外外,不见一人,简直就是一座“鬼城”。他正在皱着眉头,强自按压怒火,突然文朗来报,说郭默追杀乱戎,前往乌氏,听闻大都督来,特留部下在城外迎接、联络。
裴该下令唤郭军部将前来,指着废墟问他:“此是乱戎之‘功’啊,还是郭思道之‘功’啊?”
那将躬身回禀道:“都卢城外,多为乱戎,城中居民,多是晋人,我家将军又岂敢违背大都督的训示,隳晋人屋舍呢?此皆乱戎之所为也。不过好叫大都督得知,听闻当日鲁功曹护守都卢,知不能守,乃开东门,将老弱驹迁去了乌氏”
裴该微微一皱眉头,追问道:“老弱既迁,青壮如何?”
“青壮随鲁功曹断后,不幸为彭贼所袭,泰半奔散四野,已为我军于路收容。可惜鲁功曹却为彭贼所获,生死不明。”
裴该这才略略消了点儿气,双眼略略一眯,精光内敛,缓缓地道:“鲁凭倒真是贤人君子啊。”随即传令给郭默,一是重申止杀之令,二是要他打探清楚鲁凭的生死下落,三是——“若能生擒或斩杀彭夫护,则此前滥杀之事,我皆不论!”
只可惜,最终郭默还是没能逮醉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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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默之所以没有听从陆和、裴度的建议,紧急还师,就是想让乱戎全都集结起来,他好一举而破,再趁机屠其青壮。卢水胡原本占据都卢、朝那、乌氏三县,此番彭夫护卷土重来,三县戎部,一时俱叛。这其中当然也有一些本无叛意,但见乱戎势大,为求自保,还是不由自主地卷了进去的,原本考虑若官军杀回,见其势大,便于阵前请降,谁想郭默却压根儿不肯接受。
郭默初时缓缓行军,等到打通道路,进入安定郡内后,却瞬间将全军展开,四处搜杀乱戎,馏一个都不放过,其势甚急。彭夫护正在领兵攻打乌氏,闻报大惊,急忙把那些并非真心依附的戎部撇下,自己带着核心部众五千多人,匆匆撤围而逃。
乌氏本是梁氏的大本营,得知戎乱后,赶紧把全部族人和依附百姓驹迁入县城,笼城而守。彭夫护派人前去劝降,说咱们从前也有过合作的,后来你们背叛于我,我却也不记旧仇,若肯打开城门,我只杀别家,承诺保全梁氏一族的安泰。
然而梁氏也不傻,明知道郭默主力就在略阳,裴湛也正在临泾聚兵,准备进剿,任何一路官军都不比乱戎势弱,而且最多半月便可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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