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加何号?”
“王彭祖僻处幽州,唯思割据,羯贼占据河北,竟不能御,反与拓拔鲜卑共伐辽西,岂有恢复社稷,勤王救驾之意啊?这般小人,还寄望他做甚?!”
裴通又是一哆嗦,心说您这胃口未免太大了……王浚见为大司马,难道你想要当大司马不成吗?
就见裴该望着自己,似笑非笑:“若大司马不可得,即大将军亦无不可。”
晋官最高,当然是两个复古名号——丞相与相国——了,本非经制之职,只是临时任命的。那么在此二相两王之下,目前谁名位最尊呢?非常搞笑的,竟然是远在千里之外,几乎对中原局势产生不了太大影响,尤其救不到长安的王浚王彭祖。
晋以太宰、太傅、太保为上公,除开国时外,基本上空缺不置,其下则为太尉、司徒、司空这三公——目前太尉是荀组,司徒是梁芬,司空是刘琨。此外还有大司马和大将军两个武职,除非特意说明,否则例居三司之上。
——晋朝开国之际,即以司马孚为太宰,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司马望为太尉,何曾为司徒,荀顗为司空,石苞为大司马,陈骞为大将军,八公并置。
西晋前一任大将军,乃是吴王司马晏,也就是如今天子司马邺的亲爹,洛阳沦陷时被害,就此不复置。大司马自然是王浚,当初洛阳六月陷落,五月乃诏王浚为大司马,纯属晋怀帝急红了眼了,不顾一切地封官许愿——可惜蛋用没有。
裴该的意思,王浚那大司马就是一空号,对国家社稷丝毫无用,我早瞧着不顺眼了,不如把这个职位褫夺下来给我吧。倘若朝廷觉得面子抹不下来,还想羁縻王浚,没关系,大将军之职不是空着吗?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裴通苦笑道:“阿兄毋得戏言。”
目前索綝也不过是骠骑大将军而已,你要是做了大司马或者大将军,直接就跳到他甚至梁芬头上去啦,若如王浚一般远在千里之外还则罢了,可你还想留在长安啊,那以后朝廷听你的,还是听索、梁二人的?他们又怎么可能乐意?!
裴嶷笑笑:“行之,卿可将文约之语,通传梁、索二公,取法乎上,得乎其中,料二公必有以报我。”
裴通咽了一口唾沫,心说好吧,你们狮子大开口,是否还价,要怎么还价,反正我也做不了主,我把话带到了就成啊。随即转换话题,道明了此番前来的真实用意:“梁司徒命我致语阿兄,若索公有征伐上邽之意,请千万劝阻之。”
裴该略微一皱眉头,随即便问:“闻南阳王断绝陇道,使关西之粮难以供输,是故索公心心念念,欲讨伐之。然卿明与我说,长安存粮,可支多久?”
裴通答道:“梁司徒使我对阿兄言,城中粮草尚可支一岁……然以小弟所知,关中诸郡早已断绝输供粮秣,前此唯得秦、凉二州之粮,今陇道既断,恐怕即精细打算,亦不过煎熬半载罢了。”
裴该面露嘉勉之色——你瞧,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兄弟,就不肯帮着外人来对我扯谎,行之,我对卿寄予厚望矣。随即便道:“卿可归告梁司徒,即便有一岁之粮,关中诸郡不定,又如何西征上邽?若索公果有此意,我必竭力劝阻之。”
然后顺便问一句:“卿今奉命前来,不知梁公许卿何职啊?”
“许小弟治书侍御史。”
裴该笑笑:“止晋一品,如何得够?”当即注目裴嶷,裴嶷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裴该——裴通斜眼一瞥,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些官职和人名,估计是徐、豫两军的有功将吏,打算来向朝廷请官求赏的。裴该即刻提起笔来,在最后面写上裴行之的名字,然后想一想,在前面加上“给事中或中书侍郎”字样。
裴通不禁大喜,急忙拱手:“多谢阿兄!”这两个职位都列第五品,他等于连跳两级,那还能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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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通归见梁芬,先双手奉上那份请官的文书。梁芬展开来瞧了瞧,只见第一列就是:“司州刺史,使持节,都督司、兖、豫三州军事,祖士稚……”不禁点头:“祖、裴与我等所想一致啊……”他们既没打算奉建康之命,就此退兵回去,也没打算全数入关,而是愿意镇守河南等地,作为长安的屏障,此意与我暗合。
一列列瞧下去,最后是“给事中或中书侍郎,裴行之”。梁芬不禁转过头去笑道:“尊兄甚厚爱卿也。”倒也是这年月的惯例,自家亲眷,岂有不照顾的道理呢?“应允汝了。”
整张纸上,前前后后,都没有裴该的名字,梁芬不禁蹙眉,乃问裴通:“尊兄欲求何官?”裴通嗫嚅了一下:“家兄所求甚高,通不便言……”梁芬笑道:“得无欲为三公乎?惜乎已无空缺可任。”以裴该的出身,以及最近所立的大功,而长安小朝廷又正急着请他相救,给个三公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你想把谁抹下去你自己上?
“家兄之意,王幽州名号虽尊,其实备员而已,实不称职……”
梁芬眼皮一跳:“欲得大司马?!尊兄如何言讲,卿可备悉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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