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发起过暴动,但在官军进讨下已经打算投降了,结果王澄假意应允,却发兵突袭,逮住八千男丁全都沉了长江,将其妻孥赏赐给部下,就此流人四五万家一时俱反,酿成了更为严重的叛乱——他被打得存身不住,三两头派人向建邺求救,要求增援。司马睿和王导哪有那么多兵员物资可以给他?于是商议过后,决定召王澄到建邺来入幕——荆、湘两州的事情,我们还是另委能员处理吧。
王澄带着一大家子——也包括外甥孙女裴氏和外甥孙婿杜乂——乘船离开荆州,顺江而下,直放建邺,途中经过彭泽,王敦自然盛情款待。可是王澄原本名望就在王敦之上,压根儿瞧不起这个蹲厕所吃枣儿的堂兄,竟然当面折辱。王敦怒不可遏——原本是看在你亲哥的份儿上,我才容忍你,如今你亲哥早就被石勒推墙压成泥啦,江东地界得我们这支(王衍、王澄出自王雄,王敦、王导出自王览)了算——于是就在酒席宴间命力士把王澄给活活地扼死了。
虽杀王澄,但终究都是亲戚,王敦放过了他带来的那一大家子,仍旧赶上船,送去建邺交给王导处理。司马睿对此连个屁都不敢放,只得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过,下诏为王澄发丧,谥号为“宪”,随即把他儿子王徽引入自家幕府,充一吏。至于杜乂夫妇,那就暂且由王导养起来啦。
——其实裴该前几跟王导琅琊王氏为江东之龙,而王澄是龙尾的时候,这位王平子就已然遇害了,只是消息尚未传到建邺而已——杜乂夫妇也是两后才乘船抵达的。
杜乂倒并非仅仅夫妇二人互相扶持着南渡,也带着一家子好几十口人呢,据裴氏他有一个妹子,前些杜夫人来拜访自己这个堂姑母的时候,提起来,是容貌颇肖其兄——美男子哥哥自然会有美女妹妹——而且知书达礼,性格温婉。裴氏这才起意与杜家联姻,已经遣媒人去过了,杜家明确表态同意,本打算这几就下定的。
“我意一二月间,使其与文约完婚,卿即可放心携眷北上也。”
裴该心我一心躲避包办婚姻,本以为即将脱出樊笼,让你追之不及,谁想到还是没能躲过去……随口便问:“未知青春几何?”
“己未生人。”
裴该掐指一算,我靠这才十三岁啊!即便这年月习惯按虚岁论,也才十四,整整比我十岁!“无乃太年幼乎?”
裴氏一瞪眼:“我出嫁即十四岁,如何年幼?”随即压低声音:“据卿姊(指杜乂夫人)云,彼癸已至,可以婚配了,不碍受孕。”
裴该面色一沉,故意表现得非常严肃,同样压低声音:“癸虽至,筋骨未健,盆骨料亦尚狭。侄儿曾听医者云,这般少女即便受孕,也难安产,十胎中恐难有三胎存活,实不宜婚配……”这在他前世本是常识,这年月懂得的人却少,再加上人的平均寿命比较短,疾病多发难治,所以才习惯早婚早育——这就跟打渔技术不过关,所以广撒网撞大运没啥区别,至于因此可能引发孕妇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反正女人地位低,男人尤其是贵族男性,压根儿就毫无顾忌。
裴氏闻言,不禁微微一愕:“果有此么?”她心怪不得,我十四岁嫁给东海王司马越,第二年就怀孕了,但未及三个月便即流产,此后又流过两胎,还有一胎不足月而夭折……难道果如裴该所,是因为年岁太,筋骨未健之故吗?
裴该点点头:“不仅如此,女若多次流胎,再欲受孕,难矣哉,是早婚非止有伤妇人,且于子嗣不利……”你逼我结婚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子嗣吗?我就从这个角度来搪塞你——就见裴氏目光中不禁流露出些许惊惶乃至悲戚之色。
虽然根据裴该这段时间的观察,裴氏资聪颖,也读过不少书,即便在贵族女性中也属于佼佼者,但终究社会环境摆在那里,就不可能真的产生什么独立、自强的想法,而必然要找一个男性来依靠。最初她是依靠父兄,出嫁后依靠丈夫,司马越死后,倘若不是司马毗自己作死,估计裴氏就得靠着那个有名分无血缘的继子过一辈子啦。因缘巧合,她在胡营遇见了裴该,从此就把裴该作为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依靠——即便在有了司马裒以后——所以本能地裴该啥,她就信啥了。
裴该一瞧有门儿,于是继续道:“且叔伯兄弟流离,南渡裴氏唯我一人……”仍然没把裴嗣父子算进去——“杜氏女入我门,即为主母,当掌内事——岂十三四岁少女而可支撑裴氏家业者乎?再者,我将北渡长江,往赴徐方,筚路蓝缕,重兴家业,携妻同往,多为不便;而若使之留居建邺,长久分隔,又恐彼心生怨怼。夫妇若不睦,子嗣不易得,家族亦难繁盛啊。”
裴氏闻言,不禁皱眉,于是就问裴该:“似此当如何处?既已有言,岂可绝之?恐卿姊为其夫家所责……”这要是别的家族还则罢了,既是亲眷,而且不是人先凑上来的,是我提议的,才交涉到一半儿突然改口,杜夫人多丢脸啊?杜家好不容易能够联上这么段好姻缘,半中间黄了,从此还能给杜夫人好脸色瞧吗?
裴该略略抬眼,瞟一眼裴氏的神情,貌似非常为难。他跟裴氏相互扶持以至今日,即便原无亲情,逐渐地也都培养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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