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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失火”的时候,石勒和苟晞等人已然率军进入了己吾废城,搭建起营帐来。蒙城的快马传报也到了,石勒就让苟晞念给他听,内容不外乎干物燥,堆积的柴草起火,已经扑灭,让石勒不必担心,云云。
但是最后还特意加上一句,:“苟将军及其党从数人,突出南门而去,不知何往?”
石勒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苟晞,苟晞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此必舍弟出城弋猎也,彼深好此。想是明公与晞在时,不敢妄为,而今终于憋不住了吧。”
石勒这才点点头,随即貌似并不以为意地笑笑:“我亦久不射猎矣——待此间大事了却,要与道将共围一场。”
然后两人,再包括一个事先抵达的孔苌,并头商量一下明诱擒王弥的细节问题,便各自归帐安歇了。王赞一直坐立不安地等着苟晞回来,见了面就急着问:“如何?蒙城来使如何?”
苟晞笑一笑:“无事,正长不必担忧。”他那确实是徐光的笔迹,虽然见得不多,但我仍然认得出来。根据文书上内容来判断,对方只是自己设下圈套,想要让咱们往里踩,在没有真凭实据前,还不敢禀报石勒。如今苟纯既然已经顺利脱险,必在前路等待咱们——徐光,或者他背后还有张宾,仍然得不着证据,所以只能用偶然失火来搪塞罢了。
“且待明日,彼等便悔之莫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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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前,王弥果然率军赶到,石勒带着苟晞、王赞出南门相迎。他先介绍了苟晞,王弥定睛一瞧,果然好一条魁伟大汉,但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蜡黄,神情萎靡——难道是病了不成吗?
“苟将军如何这般模样?”
苟晞假意咳嗽两声,低垂着头回复道:“末将战伤未愈,容色有碍王公观瞻,恕罪。”
王弥心道我就嘛,传言苟晞是被亲信背反,绑着去见石勒的,但他那么大本事,纵横大河南北十多年,哪儿那么容易被逮着啊——若是在守城战中先受了伤,那就得通啦。当即假惺惺劝慰苟晞几句,随即就跟着石勒他们进了城。
石勒在城中扎起一顶硕大的帐篷,对王弥:“己吾已废,衙署不全,别无大屋可衬王公身份,因此我便扎起这胡帐来,设宴款待王公——还请王公不要觉得寒酸啊。”
王弥笑一笑:“何言胡帐、晋帐、汉帐啊?我等本是戎马之辈,自当居帐。”其实心里却在想:“你瞧你挑这破地方……赶紧的,好酒好菜端上来,咱们好谈正事儿。”
帐篷也有帐篷的好处,那就是正好扎在街道中央,四面空旷,距离最近的房屋也还有六七步远呢,不怕有人跟外面埋伏。苟晞之兵和石勒之卒各在帐幕一侧端立,然后二人便即携手入帐,分宾主落座。
王弥从南门进来,所以帐篷坐北,门朝南开,进来后一瞧,远门一侧摆着面挺华丽的屏风,左右各设一案。右侧也就是东案为尊,石勒揖请王弥上座,王弥也不谦让,迈步过去,还没有坐下,先皱眉瞧那屏风——这屏风可不啊,后面能藏不少人哪!
见他犹豫,石勒便笑着一指:“此乃王公昔日在洛中所赠,为我心爱之物——尤其两面都有雕花,实在是美、美……”
后面王赞接口道:“美轮美奂。”
石勒“哈哈”大笑:“不错,就是这个词儿,还是正长学问深哪。”
王弥笑道:“我却喜欢背后的花色。”石勒这个容易,他也不叫旁人,就跟苟晞打个眼色,然后两人一起动手,把屏风翻了个面——石勒行有余力,苟晞却多少有些气喘吁吁了。
王弥这才“呵呵”一声,屈膝落座,石勒坐在他对面。他们二人的下首同样设了两张几案,留给主人家的陪客苟晞和王赞。王弥并没有带着什么有名将吏过来,只好把部下留在帐外,孤身一人入帐赴宴——不过他倒并不担心。
一则是确信石勒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我品位比你高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胆敢犯上?二则我甲在身、刀在腰,难道还会怕石勒吗?那胡儿顶多也就马骑得比我好吧……哦,套马的本事肯定也比我强,马贼么。王赞本是文士,我一个能揍他七个;苟晞虽亦武勇,你瞧他那脸色,不定过几就直接挂了,他能威胁得到我?
有仆佣献上酒食,并且从同一口陶罂中倾出热酒来,给在座四人满上漆杯。王弥先看石勒喝了,然后自己才喝,但觉此酒入口香醇、绵软,不禁大为赞叹。
寒暄几句后,石勒略略使个眼色,苟晞就端着酒杯站起身来,颤巍巍地几步趋近王弥,随即一躬腰:“晞先为王公寿。”王弥不疑有他,把腰一挺,就也端起了自己案上的酒杯。
时迟,那时快,就见原本苟晞颓唐的面容瞬间一肃,面上浮现出精悍之态、狂喜之色来。王弥还没能反应过来,苟晞已然拋了酒杯,从腰间拔出长刀,“唰”的一声就顶住了他的哽嗓咽喉!
石勒等三人都没有着甲——苟晞、王赞做中原士人打扮,石勒则是细麻短衣,光着脑袋——王弥因为才刚行军而至,所以并未脱卸铠甲,只是摘了兜鍪。王弥这身甲是带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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