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吴兄的周全。”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这计策真妙。查伊璜道:“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雪中铁丐’名扬天下,只怕拉不到吴三桂的头上。问官倘若调来吴兄的笔迹,一加查对,那是非揭露真相不可。”顾炎武道:“我们两次泄露了吴兄的秘密,两次得救,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鞑子气运不长,吴兄大功必成。可是自今以后,这件事再也不能出口,总不成第三次又有这般运气。”众人齐声称是。顾炎武问韦小宝:“韦香主,你看此事如何善后?”
韦小宝道:“难得和三位先生相见,便请三位在这里盘桓几日,大家一起喝酒。再把吴之荣这狗官叫来,让他站在旁边瞧着,就此吓死了他。如果狗官胆子大,吓他不死,一刀砍了他狗头便是。”顾炎武笑道:“这法儿虽是出了胸中恶气,只怕泄露风声。这狗官是朝廷命官,韦香主要杀他,总也得有个罪名才是。”
韦小宝沉吟片刻,说道:“有了。就请查先生假造一封信,算是吴三桂写给这狗官的。这狗官吹牛,说道依照排行算起来,吴三桂是他族叔甚么的,要是假造书信嫌麻烦,就将吴六奇大哥这封信抄一遍就是了。只消换了上下的名字。不论是谁跟吴三桂勾结,我砍了他的脑袋,小皇帝一定赞成。”
众人一齐称善。顾炎武笑道:“韦香主才思敏捷,这移花接木之计,可说是一箭双雕,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璜兄,就请你大笔一挥罢。”查伊璜笑道:“想不到今日要给吴三桂这老贼做一次记室。”
韦小宝以己度人,只道假造一封书信甚难,因此提议原信照抄。但顾、查、吕三人乃当世名士,提笔写信,便如韦小宝掷骰子、赌牌九一般,直是家常便饭,何足道哉?查伊璜提起了笔,正待要写,问道:“不知吴之荣的别字<kbd>p://</kbd>叫作甚么?吴三桂写信给他,如果用他别字,更加显得熟络些。”韦小宝道:“高大哥,请你去问问这狗官。”
高彦超出去询问,回来笑道:“这狗官字‘显扬’。他问为甚么问他别字。我说钦差大臣要写信给京里吏部、刑部两位尚书,详细称赞他的功劳,呈报他的官名别字。这狗官笑得嘴也合不拢来,赏了我十两银子。”说着将一锭银子在手中一抛一抛。众人又都大笑。
查伊璜一挥而就,交给顾炎武,道:“亭林兄你瞧使得吗?”顾炎武接过,吕留良就着他手中一起看了,都道:“好极,好极。”吕留良笑道:“这句‘岂知我太祖高皇帝首称吴国,竟应三百年后我叔侄之姓氏’,将这个‘吴’字可扣得极死,再也推搪不了。”顾炎武笑道:“这两句‘欲斩白蛇而赋大风,愿吾侄纳圯下之履;思奋濠上而都应天,期吾侄取诚意之爵。’那是从六奇兄这句‘欲图中平、开平之伟业,非青田先生运筹不为功’之中化出来的了。”查伊璜笑道:“依样葫芦,邯郸学步。”
天地会群雄面面相觑,不知他三人说些甚么,只道是甚么帮会暗语,江湖切口。
顾炎武于是向众人解说,明太祖朱元璋初起之时自称“吴国公”,后来又称“吴王”,这刚好和吴三桂、吴之荣的姓氏相同;斩白蛇、赋大风是汉高祖刘邦的事,圯下纳履是张良的故事;朱元璋起于濠上而定都应天,爵封诚意伯的就是刘伯温。
韦小宝鼓掌道:“这封信写得比吴六奇大哥的还要好,这吴三桂原是想做皇帝。只不过将他比做汉高祖、朱元璋,未免太捧他了。”吕留良笑道:“这是吴三桂自己捧自己,可不是查先生捧他啊。”韦小宝笑道:“对,对!我忘了这是吴三桂自己写的。”查伊璜问道:“下面署甚么名好?”顾炎武道:“这一封信,不论是谁一看,都知道是吴三桂写的,署名越是含糊,越像是真的,就署‘叔西手札’四字好了。”对钱老本道:“钱兄,这四个字请你来写,我们的字有书生气,不像带兵的武人。”
钱老本拿起笔来,战战兢兢的写了,歉然道:“这四个字歪歪斜斜的,太不成样子。”顾炎武道:“吴三桂是武人,这信自然是要记室写的。这四个字署名很好,没有章法间架,然而很有力道,像武将的字。”
查伊璜在信封上写了“亲呈扬州府家知府老爷亲拆”十二字,封入信笺,交给韦小宝,微笑道:“伪造书信,未免有损阴德,不是正人君子之所为。不过为了兴复大业,也只好不拘小节了。”韦小宝心想:“对付吴之荣这种狗贼,造一封假信打甚么紧?读书人真酸得可笑。”收起书信,说道:“这件事办好之后,咱们来喝酒,给三位先生接风。”
顾炎武道:“韦兄弟和六奇兄一文一武,定是明室中兴的柱石,邓高密、郭汾阳也不过如是。若能扳倒了吴三桂这老贼,更是如去鞑子之一臂。韦兄弟这杯酒,待得大功告成之时再喝罢。咱们三人这就告辞,以免在此多耽,走漏风声,坏了大事。”
韦小宝心中虽对顾炎武颇为敬重,但这三位名士说话咬文嚼字,每句话都有典故,要听懂一半也不大容易,和他们多谈得一会,便觉周身不自在,听说要走,真是求之不得,心想:“你们三位老先生赌钱是一定不喜欢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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