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人全已逃走,这时太室山麓,只剩下岳鸣珂和铁珊瑚二人,铁珊瑚走了回来,岳鸣珂道:“把我扶起。”随即盘膝静坐,嘶声说道:“你先走吧!”铁珊瑚不理,岳鸣珂道:“提防敌人再来。你先走!到少林寺去报讯!”铁珊瑚大为感动,心想他身受重伤,却还先念着我。岳鸣珂道:“你怎么不听我话!”铁珊瑚一向小孩心性,若在平时有人用这样口吻向她说话,她一定要发脾气。现在却泪承双睫,柔声答道:“我听着呢,我现在就去!”
岳鸣珂静坐运气,但因伤得太重,那股气劲无法运转自如,坐了一会,天色已亮,睁眼一看,只见铁珊瑚拿着宝剑,在柏树下站着,岳鸣珂道:“你怎么不去?”铁珊瑚跳起来,嘟着小嘴儿道:“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的!”岳鸣珂道:“我怎么不讲理?”铁珊瑚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为什么不许我尽点心事,给你守护。难道只许你一个人做侠士么?”岳鸣珂无话可答,试着运动四肢,只觉疼痛难当,全身骨头都像松散了一般。铁珊瑚道:“我背你到少林寺去吧。”岳鸣珂看她一眼,想起她是女扮男装,摇摇头道:“不必!”又静坐运气。铁珊瑚心想怎么这人这样爱闹别扭。她一片纯真,却不知岳鸣珂是为了避男女之嫌。
岳鸣珂坐了好久,不但无法运气调元,而且呼吸也渐渐困难。原来他一晚没吃东西,加之伤势过重,想用吐纳的气功疗法已不能够。他睁开眼睛,铁珊瑚仍然静静的守在身旁。岳鸣珂叹了口气,铁珊瑚说道:“还是我背你去吧?”岳鸣珂不作声。铁珊瑚一笑将他背在背上,缓缓的向少林寺行去。
且说少林寺的监寺尊胜禅师虽然也中了一掌,但他功力深湛,犹在金独异之上,兼有小还丹化毒补气,过了一晚,已是无事。白石道人兄妹见他无事,一早告辞。卓一航道:“岳大哥不知怎样,怎么还未回来?”白石道人道:“恐怕他要追出几十里外,才能将那老怪追获。”尊胜也道:“那老怪中了我的神拳,谅非岳施主对手。”卓一航放下了心,但仍想等岳鸣珂回来。可是白石道人已经告辞,卓一航自不得不随他去。原来白石道人另有打算,他想带女儿和卓一航一道上京,让他两人多些接触。若添多了一个岳鸣珂,那就没有这么理想了。
再说铁珊瑚背着岳鸣珂,行到少林寺,已是中午时分。知客僧报进去,尊胜禅师亲自来接,见状大惊,急问铁珊瑚经过。叹口气道:“方丈心慈,倒给岳施主添了许多痛楚。”急将岳鸣珂带入静室,用上好参汤喂他,然后将三粒小还丹给他服下。镜明长老过来探视,见铁珊瑚在旁服侍,忽然说道:“不必你在这儿了。”铁珊瑚怔了一怔,镜明禅师道:“他静养两天便好,你带我的书札到太室山顶慈慧师太那里投宿吧。两天之后你再到寺门接他。”铁珊瑚知道这老和尚已看破自己行藏,杏面飞红,取了书札,急忙告退。
铁珊瑚去后,尊胜禅师和师兄走出静室,悄悄说道:“岳鸣珂武功精强,英华内蕴,和卓一航站在一起,真如并生玉树,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但想不到他行为这样不检。几乎坏了我少林寺清规。要不是师兄看出她是个女子,若然给她在此与岳鸣珂同宿一室,传出去岂不是个天大笑话!”镜明长老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倒不害怕这些!”镜明禅师道:“事有缓急轻重,他受了重伤,男的女的,谁送他来都是一样。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必顾什么男女之嫌了。若然真个无人看护时就同宿一室也是行的。”尊胜道:“那么,师兄为何叹气?”镜明道:“岳鸣珂颇有慧根,不但可成剑客,而且可为高僧。我只怕他堕入情网呢。”
不说镜明长老师兄弟暗地谈论,且说岳鸣珂经过两天调治,果然伤毒去净,除了气力还未恢复之外,精神已是如常。第三日清晨,镜明长老将《龙泉百炼诀》的抄本交了给他,嘱咐他道:“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能斩无明,菩提可证。”岳鸣珂拜辞出寺,只见铁珊瑚已在寺门外含笑候他。
岳鸣珂想起给她背来之事,颇觉尴尬,问道:“你来作甚?”铁珊瑚道:“一来接你,二来向你道谢。”岳鸣珂道:“我也要向你道谢。你去哪里?”铁珊瑚道:“你去哪里?”岳鸣珂说道:“我去北京。”铁珊瑚笑道:“我也去北京。”岳鸣珂愣了一愣,问道:“你也去北京?”铁珊瑚道:“是呀,咱们正好同行。”岳鸣珂无法拒绝,只好答应。
两人一路北行,铁珊瑚天真烂漫,岳鸣珂看她对待自己有如兄长,局促不安的心情也便渐渐消失。铁珊瑚什么都谈,只是不愿谈及她的父亲,岳鸣珂好生奇怪。
铁珊瑚虽似童真未脱,可是自幼随父亲走南闯北,江湖路道倒还很熟。他们一路行来,时不时见有江湖人物策马北上,一日到了河北的邯郸,这是一个大埠,两人走入市区,铁珊瑚忽然悄悄说道:“前面那间酒楼,有一个黑帮的头子在内。”岳鸣珂说道:“不要多理闲事。”铁珊瑚道:“你陪我进去看看吧,这人辈份甚高,我们这两天碰到的江湖人物,恐怕都要尊他为长呢。”岳鸣珂奇道:“你怎么知道?”铁珊瑚道:“你看,酒家墙角画有一朵梅花,你数一数有几瓣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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