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的灰色衣裳,她来给为我在前额上洒水,那时她还是一百岁。再后来我独自到大孤山深处,采来千年的杜鹃木,做成棺床,被她看见了,她依然对我说已经活了一百岁。是不是人到了极老极老的时候,年岁便只是一个符号?反正对于嗜血为生的我们,生与死,并没有太多区别。姑姑自己,对于年龄的问题就相当不看重,她看着我,时时地说起,该完的时候就要完。
“姑姑,你一定推算得准?”我用宫主的架式去问我的女巫。
“一点没有错。”
我长叹一声。没有算错就好。她翻开火炉里的灰,从里面挖出一把匕首。我就接了过来。
女巫追问:“宫主你恨不恨我?”
我知道她说的是化生池的事情。我不恨,已经无所谓恨了。我说:“你放心,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报复。”
女巫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该完的就要完了。这是善恶到头。”
她吞下了一枚算筹,又一枚。那些算筹里吸饱了百年的冤仇和恶毒,可以杀死大孤山里最毒的蝮蛇。女巫翻出了浑浊不堪的白眼。
“善恶到头——”她沙哑的歌唱着。
我静静的听着。
“宫主不会要我的血吧?”
“当然不会。”亏她怎么想的,我会要一个吸血鬼的血!
她惨白的脸色,变得蜡黄。我好奇的看着,原来吸血鬼死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方姑姑,”我终于问她,“当年我母亲破门的时候,你是知道的。但你没有告发她?”
垂死的女巫在微笑。
“谢谢你,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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