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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拿过相册,在其中一张她的照片后面抽出另一张照片。照片是她和一名男生的亲密合影,照片中的男生面容清秀,肤色如古铜般健康,鹰钩鼻,似乎有点混血。

    “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他的鼻子真高,好像混血儿,你们那会儿在一起看起来很快乐。”宫布布由衷地说。

    “他说他有十六分之一混血,好像是俄罗斯血统。呵呵。”田菊端详着照片中的人,微笑的眼神内透出一丝缠绵之意。

    “你和他真的是因为你父亲的阻拦,才分手?”

    “恩。”

    “你父亲真的有那么固执?”

    宫布布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女儿重要的,只要自己的女儿喜欢,父亲也应该接受,难以想象田严会那样极端地阻止女儿的爱情。

    田菊叹了口气:“他的性格很顽固,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古怪。有一年春节,外地的远方亲戚远道而来拜年,就因为礼品里有一根拐杖,他就将其扫地出门,认为人家送拐杖言外之意是咒他老。”

    “这么较真!”

    “嗯,他打定主意的事情总是坚决不改,至死不渝。”

    “他一直都是这么古怪吗?”宫布布想到刚才的灵位,在心里将田严定义成一个固执的封建迷信老头。

    “其实,也不是。他的性格是后来变成这般。文革时期,他经常被批斗,我母亲不离不弃,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两个人相爱至深,在我之前有过一个儿子,生活幸福美满。可惜孩子三岁的时候夭折了。他就觉得是自己克子,变得沉默寡言。这是听我母亲说的。后来,生下我,才有所好转,那时我觉得他是位很和蔼慈祥的父亲。直到,我母亲突然去世,被医生误用药致死,他就性情大变,多次到医院闹事,在家把自己关在屋内,性格变得更古怪和固执。”

    “抱歉!让你提到伤心往事。”宫布布吐吐舌头。

    “没有关系。”田菊婉然一笑,“我有很多女学生,也像你一样可爱。”

    “你很喜欢读宋词吗?”宫布布望着她美丽的脸颊出神。

    “恩。它简直美妙至极,无与伦比,简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它能够让人脱离尘世的凡俗,在美妙的意境中漂游。比如李清照那首《声声慢》: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这么几个字就表达出如此贴切的心境,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的言语比它更能够感受到彼此的交流。”

    宫布布忍不住问:“那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用什么样的宋词来表达爱意呢?”

    田菊持续着微笑,做出短暂的思考状,念道:“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宫布布笑了:“是李清照的《一剪梅》。”

    “对。”

    “为什么是这首?”

    “含蓄呀!”田菊笑道。

    这首词表现出一种相思,但更多的是惆怅。她居然选择这首词,也许是随口而出,不过,这是她即兴思维的反应,一定是取自她内心。

    含蓄!田菊是三十多岁,是70年代后出生,那时候的女人或许是比现在的年轻人要含蓄许多。

    “找到了。在这里。”田菊从一堆书下头抓出那本《朱自清选集》。

    它被放置在那种隐蔽的位置,可见田菊对此十分谨慎,担心被人发现。她从家中将此书带回父亲家,或许是害怕丈夫知道此物是情书,又将它藏匿,是担心她父亲发现,恼怒烧毁这封唯一仅存的情书。

    田菊从书中抽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心境复杂地打开。纸张已经发黄了,带着一种庄严温润的光泽,十年前那段浪漫缱绻的光阴,现在只余下她手中这薄薄的一页。

    上面第一行并非是数字,而是汉字:“献给清香宜人的菊花。”然后,才是1和2组成的数字,应该就是柳永那首《蝶恋花》的宋词密码。

    最后一行的落款是一个字:“寻”——韩千寻姓名的简称。字体刚劲有力。

    “这样看来,是准确无误!”

    聂成德拿到那封情书,看了看宫政,确实存在这样一种情书,这点被证实。

    “这封信我们需要拿去参考。”

    “可以。”田菊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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