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公墓以后,孙所长就把她调到这里来。也好,算个美差,每天也没多少活儿,点名制度又比较宽松,是个养大爷的好所在。以前上班的殡管所其实就是殡仪馆,每天出来进去的都是死人,比较可怕。公墓不管怎么说面对的都是骨灰盒,在恐怖程度上还算低了一些。
现在,她必须借主任和张达的口在下一次的提干代表会上给她进言,只有那样她才能有出头的可能。她想要再高攀一步,提成正职。
其实从前她并不看好张达,就是一个没落的强奸犯,在这里混吃等死罢了。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因为张达和黑道上的人有些关系,主任、所长还真都惧他三分。张达从前那些狐朋狗友,从号子里出来没几年一转身又变成了社会上的精英。现在没有办法还真得巴结他一下。
既然和张达形成了这样的关系,那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就相当于有个黑道上的人罩着她,这离她的目的又近了一层。想到此,她不由露出了微笑。可是,张达为什么说自己是鬼呢?最后看他那一眼的样子好恐怖,倒真像是只猛鬼。徐会计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圆镜,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一会儿回家可不能让先生看出来自己有什么不对。车子开得有些摇晃,徐会计的手校正了几次才把自己的脸映在圆镜里。还好,除了脸颊有些微红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又拿出了口红,对镜补一下唇彩。镜中的徐会计在路灯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突然,镜中的徐会计面目狰狞,双眼越瞪越大,两行鲜红的血从眼珠中流了下来。徐会计花容失色,手不住地抖动。这一定是种错觉,她不肯放下镜子,再仔细看——没错,镜中的她正在以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自己。嘴角挂着怪笑,像隐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那两行血流满了脸。
难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得罪了鬼,真的有报应。“啊……”她失声尖叫,猛地合上了小圆镜,冷汗从头上不住地向下淌。司机吓了一跳,感到了旁边的女士有些不对劲,关心地问了一句:“您怎么了?没事吧?”
徐会计冲着司机点了点头,还尽力地保持着风度,“噢,没事。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借着街灯的光亮,她看见司机顺着头发流下了几行血水,顺着半边脸颊一直灌到脖子里。徐会计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会这样?这绝对是种错觉!
“你,你……”
“我怎么了?”司机缓慢地说完这几个字,脸转向会计这边。那不是活人的脸色,血水已经布满了整张脸。那种阴森是徐会计一辈子都没见过的。
叮……叮……这么紧张的时刻包里的手机又突然响起,徐会计吓得全身一阵痉挛。
徐会计全身发抖,额头上渗满冷汗,甚至根本不敢拿起电话。她几次试图稳定心神,心里默念:“观世音菩萨、耶稣、圣母玛丽亚、如来佛祖保佑……”旁边的司机哼着小曲儿全神贯注地开车。哪有什么白色流血的脸,刚才的那些怪事都消失了,而且消失得没有一点踪迹。电话声是真实的,还在手包里响。
徐会计打开包拿出手机。她的手机是那种像砖头一样大的“大哥大”。在一九九五年,能拿这种手机的人已经非常牛了。虽然如此,但这么大的个头,她拿起来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受到过度的惊吓以后。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没人回答。
“你找哪位?”
还是没有声音。
突然间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像从世界的另一头传来。
“徐斯文,是我。”
原来是主任的声音。
“能说说吗,你是怎么让人家办了?”
徐会计快要崩溃了。这个时候她实在想不出该向他怎样交代。徐会计狠狠地按下挂断键,泪水顺着双颊流了下来。也不知是惊吓、委屈,还是什么。
她擦了一下眼泪,手心里的感觉滑滑的。她低下头一看——哪里是泪,满手的血红!
徐会计晕了过去。
在外人看来,我今天有些茶话不思,精神老是集中不起来。其实,我还是在翻来覆去回忆昨天的事情。小静家没有电话,她饭店的电话我又不知道,现在唯一能解开昨天谜团的方法就是去问问关老师。我现在倒是很期待公墓能够呼我,可是这种希望微乎其微。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哪有人愿意选在这个时候下葬呢?很多骨灰盒都会先寄存到殡葬管理所,等到春天再来立碑下葬,那时才是我们的旺季。
可是世上的事儿就是不好说,说来也巧了,今天中午公墓急呼。有一家人——据说是税务局长的亲属,非要明天上午下葬,主任亲自呼我和孟哥上山。
我和孟哥赶到山上时已经是一点半了。我一下车子,就匆匆地去空地那边张望。可惜,白天那边来过了不少人,还停过车,雪地上的印迹乱七八糟,昨天梦里空地上的脚印早已不复存在。孟哥见我还不进去,不停地喊我。我摇摇头魂不守舍地跟了进去。
下午的活儿很急。我必须要在半个小时内写完所有的碑文,孟哥要在剩下的两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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