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打听清楚了。那个宫女是针线房的,弘昐等阿哥的衣服不可能跟粗使宫人混在一起洗,都会由专人清洗。弘昐的太监去过几次,也跟这宫女熟了。这次去的时候,宫女就当着他们的面把衣服摊开让他们检查,再重新叠起来,就在这时把荷包放进去了。
李薇只觉得这宫女这么做太奇怪,就算弘昐真能看到荷包,那也不可能因为一个荷包就对她钟情啊?
这样不合常理。
赵全保道:“当时就拿住了,还有跟她一个屋的九个人全带到慎刑司了。那边的事,奴才就打听不出来了。”
养心殿里,四爷让苏培盛端来一个托盘,指着上面的荷包说:“你们也看看。”
荷包是很普通的鸡心荷包,白缎底,正中绣着荷叶,一株绽开的白荷花,一个花苞。从外形上没有任何特色。
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等闲视之。傅鼐最先轻轻把荷包拿起来,凑近鼻端一闻,是很普通的荷包香气,打开荷包口倒出香丸,傅鼐道:“容奴才失仪。”得到允许后,他拿起一个香丸捏开,尝了一点药末。
稍停几息后,傅鼐道:“恕奴才无能,看不出这荷包有什么古怪之处。”
荷包本身确实并无古怪。
四爷冷笑:“怪就怪在,它被人塞到了二阿哥的衣服里。”
在场诸人心中都是一颤。
四爷拿起荷包道:“朕,不以为朕的宫中有如此愚蠢的人,朕的儿子们也不会这么无能,做这种无用的构陷之举。但怕的就是外人拿这个荷包来做文章。”
张廷玉先回神,忙道:“万岁圣明。”
鄂尔泰在心中把话转了几圈,盘算清楚才胸有成竹的开口道:“万岁,贼人敢做如此举动,只怕还有后手。”
塞个荷包,是二阿哥在先帝孝期春心萌动?还是大阿哥不忿不立太子,故意陷害兄弟?是长春宫皇后为了儿子下手除掉庶子?还是翊坤宫贵妃故布疑阵?
这些都是可做的文章。
四爷颊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狠狠把荷包攥在手里。
“这些人未名太小看朕了,以为朕是这等怕事的人吗?”他这话一说,殿中诸人不禁面面相觑。
鄂尔泰本来打好腹稿,怎么暗中查访,怎么收尾,怎么小心监视,怎么放长线吊大鱼。一听万岁的话立刻都咽回去了。
张廷玉觉得不妥人,但当今一向乾纲独断,不是能听劝的人。特别是万岁看着已经动了真火,只怕事情不好收场了。
殿中的人几乎都修起了闭口禅,只能听到四爷一人的声音。
四爷打定了主意,让他们都回去小心听着京里的动静,看好那些不安分的人。比如一直被他冷落的八爷,还有直郡王府。
等其他人都退下后,他道:“傅鼐留一步。朕还有事要交待。”
傅鼐留下后,四爷却半天没吭声。只是仿佛出神般看着手中的荷包。
殿中的时间艰难的滑过。傅鼐越来越紧张了,不由得想是不是他之前有什么差事办砸了?惹了万岁不快?他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吓得额角都挂上了冷汗。
四爷道:“傅鼐。”
傅鼐忙回神:“奴才在。”
“……给朕,盯着理亲王府。”
晚上,李薇就听到四爷跟她说,不是说要送宫女嬷嬷走吧?从速办理。
怎么从速?明天就开始。
现在这个送宫女出宫的事还在确定名单的状态,整个紫禁城有多少人呢?宫女加太监一共将近五千多人。宫女三千多,太监两千不出头。
除了各宫报上来够年限可以出宫的以外,她这边还要再重新审查一下。
四爷本意是把宫里不跟他一心的全都清理出去,她就不能让人在这里玩狸猫换太子,互相顶替。这个放宫女出宫不能常常做,这次打着替先帝祈福的口号做了,下回是什么时候就不好说了。
李薇正在让人互相检举揭发,把名单悄悄流传出去。要是有人发现名单上的人不对,悄悄报上来,她这边就拿到主动权了。
因为她这边进宫时间太短,主子们都没认清,更别提认清主子身边的宫女了。
就连她身边的赵全保他们也一样,对紫禁城来说,他们都是幼儿园学前班,如果紫禁城是个企业,他们就全是天降系。想在一时半刻就摸清这里的人事关系,那无异是做梦。
只能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了。
四爷说的这么急,她也没有砌辞狡辩,而是把实情一说,道:“我是想着更稳妥点。爷要是这么说,不如先把她们从宫里挪出来,放到一个地方慢慢瞧?”
就是先把自已家给清理干净了,至于那里宫女嬷嬷里谁是奸,谁是忠,可以慢慢分辨。
四爷点头:“就这样办吧。”他想了下,李薇想说那就明天开始?他道:“让皇后来下令。”
李薇就突然卡壳了。
弘昐出了这档事后,她当然是想自己从头跟到尾。更别提在此时交到长春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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