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留在这里。”

    ——什么！

    血菩提就在洞外，聂人王竟然想要留下。

    “此地关乎我华夏命脉，如今却没有任何人留守。一旦有居心叵测的外邦侵入，莫说学会那壁上武功为非作歹。要是龙脉截断，也许会河水倒灌、地动山摇，甚至山海倾覆，天陷一角都有可能。若如此，我华夏一族危矣。”

    那些武林前辈在石壁上留下不传的武功秘籍，如果让华夏子孙有缘看见，能够习得上面合适自己的武学，能更好的守护龙脉。假使是外邦毫无阻碍的靠近、并发现这些武学的话，也没所谓。到时就连华夏之根都不复存焉，那些武学又有何用！

    “那你的仇怎么报？你儿子又由谁来抚养？”苏无造见聂人王双目清明，与生俱来的那分狂桀的气质也淡弱了许多。没了斗志的聂人王，又如何能够击败火麒麟。

    “哈哈，老子自是不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辞。那对狗男女老子总有一天会亲自寻上门，不过得须龙脉守护后继有人才行。”聂人王这一笑畅快淋漓，又复往日的豪情，但说到聂风，他言语间还是多有不舍，“风儿从小懂事，我不担心什么。他身上留着我聂家的血，将来想必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好一个聂人王！你敢将家仇暂搁，我又何惧陪你十载。”断帅望了眼破口之外的火麒麟道，“此兽虽然凶暴，却也为了华夏大地甘愿苦守此地。先祖也与之有过一段不解之缘，我就用十年光阴，来偿它那被夺去的鳞甲。”

    “断庄主，以你的武功，你甘愿将其埋没于此地？”听得断帅也欲留守龙脉，苏无造焦急道。

    “如能保龙脉不失，我于华夏就有千秋之功、万载之名，又何来埋没之说。”断帅摇头道，“而且留守此地，我亦能与北饮狂刀日夜切磋，甚合我心。”

    守护龙脉，虽是莫大名声，却是无名英雄。

    与那些只留下白骨的先辈一样。

    让聂人王和断帅甘愿留守龙脉的，他们口中说所也许是一部分原因。但归根究底，对于两个真性情的汉子，此地那无数先辈的躯骸遗骨激起心中一脉相承的华夏之血，就足以让他们为了守护龙脉付出一生。

    “是么。”苏无造无奈道，说实话。当他望见龙脉内的场景，心中也是泛起壮阔波澜。虽不是同一个时空，仍能感受到那股血脉的遥相呼应。

    如果他是《风云》中人，说不定也会和断帅、聂人王做出一样的选择。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二位可否答应。”苏无造见劝不得两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但说无妨。”

    “我欲借雪饮、火麟一用。”

    “这……”两人都犹豫了。

    断帅先将火麟剑连带剑鞘一并掷向苏无造，一言不发。火麟剑有灵，落地不倒，“噌”一声插在苏无造的面前。

    “不是我二人吝啬。这一剑一刀乃是天下奇物，非一般人能够使用。我二人也是靠着血脉之能，凭借先祖余荫，才年纪轻轻使用此神锋。如今内力日益深厚，才愈发感受到它们的奥妙。”聂人王也一样抛出雪饮刀。

    “火麟甚骜，如果你无碍将其能拿去，它便认主。那时就当替我带着它到处游历，也不用孤寂留守于此地。”断帅习剑以来，为了能够驾驭火麟剑又不被邪念所控，他一直过着与火麟剑争斗的日子。

    虽然他知道苏无造不可能有能力取走火麟剑，但是一想到要与数十年的“老友”分别，向来自视甚高的断帅竟也流露出一丝不舍。

    言罢，断帅和聂人王双双盘腿坐在地上。

    此时他们又有明悟，当心中有了守护龙脉的执念，便没有了其他执念。

    武学最怕钻研之人过分坚执，钻牛角尖。两人一心要守护龙脉，虽是无可动摇的最深的执念，但又不再是执念！家仇未忘、扬名还记，却再也不能左右两人的行为。

    当人最纯粹的想要做到一件事情，又能不忘本心，就不存在执念一说。对于人限制最大的，往往就是自己纷繁芜杂的心，只要摆脱了心的枷锁，那么，人的力量将是无穷大的。

    断帅和聂人王各自又再领悟不同的武学心法，他们此时已经踏入不假外物的境界。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武功高低，就不再和手中所握兵刃有直接关系。对于两人来说，眼前的火麟、雪饮更像是一对多年相伴的老友，而不是冷漠无情的刀剑。

    苏无造重新回破口处寻到一枚血菩提，他毫不犹豫地服下，然后重新回到聂人王、断帅两人身前，深鞠一躬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热。

    是十八层地狱的火海。

    苏无造的指尖才碰到火麟剑，登时就要五内俱焚。那股热浪牢牢吸住苏无造的手，直逼全身要害，根本无视净化幽能构建成的离子护盾。好在当热浪冲到苏无造的大脑，两种幽能力量守住了属于它们的地盘。这让苏无造在热毒攻心之前，总算挣脱开来。

    苏无造再看自己的手，却完好如初，看不见一丝灼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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