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值守的禁卫们也只剩了前卫营的人，外加右骁营留下的两千兵将，肃穆伫立在宫城内外。

    要说有什么地方还保持着人多的样子，那就是御前了。

    宫人多，禁卫多，御医更多，还有朝臣和夜景辰。

    明德帝一直昏迷到中午，醒了之后也不会说话，直眉瞪眼地憋了一会又晕过去，然后时晕时醒，折腾了两天。

    这两天内右骁营和勤王大军都没有离开，分别在城外扎营安顿，轮番进程巡防。

    重兵镇压之下，城里偶有小乱，大乱绝对没有。满城官宦不敢妄动，衙门照常上，差事照常做，偶尔和相熟的人互相探听一下消息，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金霖殿的重臣们一个也不敢离开，吃住都在宫里，轮番休息值守，只怕明德帝忽然清醒或是……忽然殡天。

    他们分批睡觉，夜景辰却一直守在内殿，衣不解带，悉心陪伴。

    偶尔靠在椅子上打个盹，不过盏茶工夫立刻醒来，继续看御医会诊或是宫人端药。

    “景辰，去睡一会吧，就算只睡半个时辰也行啊。”早就回三皇子府坐镇的苏锦颜每天来探望，看见夜景辰疲惫的样子心里直疼。

    夜景辰摇头：“这个时候，我必须守在跟前。”

    苏锦颜暗暗叹口气。

    明德帝情况不明，万一有个差错，夜景辰不在跟前应变可不行。

    他就算再累也不能离开，她劝也没用。

    从保温食盒里拿出煲了许久的山鸡汤，苏锦颜盛了一碗递过去：“还热呢，喝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盯着。”

    说着，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夜景辰吃得很快，风卷残云似的将饭菜吃了大半，足有两个壮年男子的食量，然后放下筷子舒服地呼了口气。

    “锦儿亲自送的饭就是好吃。”夜景辰笑道。

    两个人在偏厅里，跟前只有近身服侍的。

    苏锦颜抬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油渍，看到他几天没清理的胡茬，顺手抚了一下。

    夜景辰就握了她的手放在唇边，重重亲两下，然后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回吧，我过去了。”

    他要过明德帝寝殿那边去了，那边片刻都离不开人。

    苏锦颜点点头：“我去后面看看母妃就走，你小心身体，实在熬不住就去躺一会，让高枫他们盯着就是。你身上伤还没好呢！”

    夜景辰笑笑，带人出了房门。

    苏锦颜听到外头有大臣恰好进内探视，看见夜景辰就有些夸张地惊呼：“殿下原来没睡？您可好几天没合眼了！”

    夜景辰声音温和道：“过来用膳的。父皇病势沉重，本皇子实在无法安睡。”

    “您真是至孝！”大臣恭维之态有些过头，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上天垂怜，一定会为您孝心所感，让皇上龙体早日康复。”

    “父皇是天子，自有上天护佑，本皇子略尽绵薄之力，不值一提。”夜景辰丹丹的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远去了，苏锦颜叹息着垂了眼睛。

    宫变之事是用武力压下去的。若是明德帝的旨意，动兵自是理所当然，然而夜景辰是皇子，镇压下去的是夜景铭一系，东风压倒西风，这过程未免令人浮想联翩。

    事情过去没多久都已经有人在私下里说夜景铭是被冤枉的，好好的储君做什么要谋逆？必是夜景辰设局陷害。等到明德帝清醒，说不定要命人放了夜景铭捉拿长平。

    所以在武力的暂时威慑下，夜景辰不眠不休在父皇床前侍疾，也有引导言流的意思。

    一个在宫变时候力挽狂澜，又至纯至孝的皇子，日后若是上位也要容易得多。

    苏锦颜这日回府之后就吩咐关易和清翼等人加大造势的力度，再多派些人去市井街巷给夜景辰散播好名声。

    明德帝一连时晕时醒的折腾的十来天，才在御医们日也不休地调理下却仍然没有好转。

    不过，意识倒是清醒了许多，偶尔醒来时能认人了，只是身体越发的虚弱了，说话的声音像蚊子一样，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看到夜景辰在跟前，他默默看了许久，然后轻轻叹口气。

    留守的朝臣们脸色各异，不动声色地垂手立着。

    夜景辰略略一扫众人神色，撩起袍角，对着龙床跪了下去：“儿臣不孝，当日二哥对父皇不敬，儿臣无力阻拦，让父皇受了这么大的苦。父皇放心，此时宫里朝上一切安好，二哥也暂时在东宫静候处置，请您安心养好身体，勿以杂事为念。”

    明德帝靠在迎枕上喘了几口粗气，费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闭了眼睛躺倒，似是累极。

    “父皇安歇，儿臣不打扰了。”夜景辰叩个头起身出殿，留下御医和宫人在旁服侍。

    一干留守重臣随即鱼贯而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明德帝那虚弱的点头，无疑是肯定了夜景铭谋逆的事实，为两位皇子的争斗做了最强有力的注解。

    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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